魏阳眯著眼睛去看凌清，凌清却没有看他。
身体被人一推一拉，脚踩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面打了滑跌在地上。
边上的人立刻哄笑，“很自觉嘛，那就爬吧，从胯下爬过去。”
魏阳摸了摸自己的胃，然後又慢慢摸到心口。
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在难受。
“搞什麽啊。”站在魏阳身後的人低骂了一声，抬起脚踹在魏阳的背上。
魏阳身体被踹得往前冲了冲，单手撑在地上。
他突然想到那天他喝醉了把凌清按在厕所的地板上。
那天，凌清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的感觉？
尊严被硬生生剥离，痛得撕心裂肺。
被和他不相干的人侮辱已经让他疼痛如此，那麽如果是被曾经在一起的人侮辱呢。
魏阳突然浑身发冷，不敢想下去了。
仅仅是一句对不起或者喜欢，太苍白了。
膝盖动了动，魏阳将另一只手也撑到地上，手指紧紧曲起，骨头突出。
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起哄叫好。
他好像什麽也听不见，低垂著头也没有再看凌清。
手掌往前挪了挪，身体跟著往前动了动。
或许他一直想得太简单，凌清可能不会原谅他了。
魏阳深吸一口气。
如果他不这麽做，凌清应该会不高兴吧，毕竟这是蒋皓的酒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动作也慢慢连贯起来。
他之前怎麽会觉得凌清会来阻止。
在这里，他不受任何人欢迎。
在凌清眼中，他的价值大概就是一百五十块人民币而已。
那麽现在，他用这种方式来偿还那天凌清受过的侮辱，凌清有没有可能原谅他？
蒋皓一直看著凌清，而凌清的视线始终集中在魏阳的背脊上。
所有人都在起哄，凌清垂著的手握成拳，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好像绷紧了。
蒋皓微微吐出一口气。
“等一下！”凌清喊。
蒋皓勾了勾嘴角。
要是凌清不阻止，他就不是凌清了。
嘴硬心软。
“你想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爷爷我已经让了一步了！”男人的脚踩在茶几上冲凌清吼道。
魏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凌清会阻止，竟然有点欣喜。
“我没想干嘛，只是觉得这样妨碍了我们做生意。”凌清看了看外面，又朝那个男人笑了笑，“去外面搞吧，下次来给你们打折。”
“你小子够狠的啊。”男人哼笑一声去扯魏阳的头发，“喂，你听见没啊，人家不领你情啊，让我们去外面。”
哄闹声中，魏阳沈默很久，“嗯。”
只是太小声，没有人听见。
蒋皓张了张嘴，皱著眉喊了声“凌清”。
凌清没有回答，他看著魏阳从地上爬起来，连手都没擦一下就被人推搡著往外面走。
他走得很快，眼睛始终看著地板，头都没回一下。
蒋皓看著人陆陆续续的都走到了外面，哄闹声此起彼伏，“爬！爬！爬！”
“你不管我也没话说，本来他也是活该。”蒋皓看著凌清沈下来的脸色，半叹息著说，“我只是担心你会後悔。”
凌清的视线一直落在酒吧的门上，他很快松开领带，脱掉制服马甲，解开袖口和衣领上面的扣子。
“我只是不想在你店里动手。”
最後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口。
蒋皓摇了摇头，立刻转身吩咐店里其他的店员把店里打扫干净，关上门报警，等外面太平了再出来。
说完也跟著凌清冲了出去。
第39章
一出门凌清就看见了站在人中间发呆的魏阳，一个人正从後面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下压。
凌清快步走过去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酒喝多了，回过头来时的眼神有点茫然和不耐烦，还没弄清楚怎麽回事，脸就被打得偏向一边。
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弄闷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已经挨了凌清一拳一脚，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魏阳抬起头，看著离他不远的凌清。
他清晰的看到凌清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尽管天黑，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他想到那天他在学校里挨了凌清两拳，当时的凌清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
蒋皓看凌清动手爽快，他也跟著爽快起来。
等他们揍倒了三个魏阳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刚才那个男人冲上去就朝著面门一拳。
“叫我爬！你有什麽资格叫我爬！”魏阳一脚脚往那个人身上踹，起初还挨了那个人两下，後来对方几乎是动不了手了，被魏阳踹翻在地。
凌清转头看到魏阳几乎疯狂的抬脚不停往那个人肚子踹，冲过去从後面架住他。
“别打了！”凌清吼了三声魏阳才喘著气停下了动作。
蒋皓看了看凌清那边，又看看四下被踹得七倒八歪的人，阴阴一笑，“下次再来我给你们‘打折’啊。”
话音刚落下不久就听见了警车声，蒋皓拉著一名下车的警察有说有笑的抽著烟，似乎是认识的人。
凌清见状松开紧架著魏阳的手，魏阳却突然反身去抱凌清。
手指还没碰到凌清的身体就挨了凌清一拳。
站在不远处的蒋皓见状挑了挑眉毛。
五分锺後，那些倒霉的家夥被带上了警车。
等警察把那些人带走之後，蒋皓慢慢走到凌清边上，看著擦著嘴角的魏阳。
“你看到他刚才那样打人还敢凑过去，我该说你笨还是怎麽的……”蒋皓笑了笑，“凌清练过跆拳道啊，他要真想打，那些人三两下就可以死了。”
魏阳皱了皱眉头。
“魏阳啊，那你可要悠著点，凌清可狠著，你要把他踢下去了，等他好了你就完蛋。”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在凌清寝室留宿时钱星的一句玩笑话。
实际上这不是玩笑吧。
只是没人告诉他，而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怎麽把凌清带上床，也没有追问。
“走吧。”
凌清跟蒋皓说著先一步往酒吧里走。
魏阳一看，立刻跟著凌清往里走，硬是在门关上前挤了进去，然後在他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面前仍旧是刚才那杯喝了一半的水。
魏阳盯著那杯水看了半天，想伸手抓起来，结果抓了个空，指尖带到杯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没明白是怎麽回事，魏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抬头去找凌清。
凌清果然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著他，而且正向他一步步走过来。
“对不起。”魏阳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屑，又抬起头看了看凌清，立刻弯腰去捡，“刚才不知怎麽……”
“今天我们的营业时间到了，”凌清边说边用扫帚去扫地上的碎屑，无可避免的碰到了魏阳的手，“这些你放著就好。”
魏阳缩了缩手，抬起头看著凌清，“我能不能不走，你肯出手帮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