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券(出书版)(26)
血水打着漩涡,从浴缸中流走。
谢恩跨出大浴缸,拿过一条干净毛巾,把额头包扎起来,然后把原先那条沾满血迹的脏毛巾丢进了垃圾桶里。离开大厦后,他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到酒店内的医疗室求助,就直接回房间,用毛巾堵住伤口止血,最终敌不过失血的晕眩感,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看了看时间,竟然已是第二天凌晨。
洗完澡,客房阳台深垂的落地窗帘上,已经开始透出阳光。
谢恩裹着浴袍,从吧台拿了瓶冰镇红酒,倒了满满一杯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连上了DV。
「……呜啊……嗯……」男人拼命忍耐的呻吟,立刻就从音箱流泻而出。
谢恩冷冷地看着屏幕,摸上自己额头,冷冷地笑:「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拍DV的时候,他其实并未确定自己是否真要把影片上传,只是想刺激周全,想看周全在他面前露出惊恐绝望的样子。可现在,谢恩真的铁了心。
他被那臭女人砸得血流满面,周全竟然只关心着DV。
周全肯定巴不得他当场被砸死,就可以摆脱他了。
「你别想甩掉我……」谢恩喃喃低语。这段影片放到网上,一定可以让那男人彻底崩溃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欣赏周全那时痛不欲生的表情了。
不过,得先用编辑软件把影片处理一下,将能看见自己面孔的那几个镜头剪掉。
房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
哪个服务员这么不懂规矩,没看到门外亮着请勿打扰的灯么?
谢恩人声道:「不需要打扫。」
「……是我,霍德。」门外人夸张地叹气。
谢恩脸色一变,关了DV,起身开门,瞪视一脸倦容的霍德:「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来米兰了?」
「我可是连夜坐飞机来看你的啊!你的态度也太叫我伤心了。」霍德抱怨着进了房间,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连打几个呵欠。
他是真的累。那天跟谢恩视讯聊天之后,他越想越不放心,加班处理好手头事情便飞来米兰。为了不惊动老爷子,没动用私家直升机,跟人挤飞机来的。
浴袍、拖鞋、红酒,他这个弟弟看起来还满悠闲的,只不过……
「嗨,你头上裹条毛巾干幺?洗了头发用吹风机吹干不就行了。」霍德好奇地问。
「我乐意,要你管。」谢恩冷着脸。
「你怎么像个更年期的老头子,火气这么大?」霍德不满地道,又看了看谢恩那滑稽的包头布,眉头一皱,蓦地站起来,伸出长臂一下就扯掉了毛巾。
果然是打破了头。
「出了什么事?」他面色严肃起来,直觉跟周全脱不了关系:「你是不是去找人打架了?」
就知道霍德来了会唠叨,谢恩背转身,冷冷道:「你少管闲事。」
霍德拿这脾气又臭又硬的弟弟没辙,只能大摇其头,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就安分点。老爷子近来身体似乎比以前更糟糕了,禁不起你气啊!」
谢恩嗤之以鼻:「你不去告密?老头子又怎么会知道?」
「喂喂!我可从来没在老爷子面前说过你坏话啊!」霍德委屈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身边有多少只记者的眼睛在看着,还不包括老爷子身边打小报告的。嗯……你拍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霍德看到桌上那部DV机,立时停止叫屈,打开电源。
「不准看!」谢恩猛扑过来想关掉DV,可霍德已经看到了里而不堪入目的画面。
霍德倒抽一口凉气,抢起DV按了快转键,仔细看了两眼,确认那两个主角就是谢恩和周全,而且影片后半部分,那个倒霉的周大师还被捆绑住双手,叫得凄惨。
很显然,是谢恩霸王硬上弓。
霍德英俊的面孔终于沉了下来:「谢恩,你太过分了。这样做,是犯罪。你想去坐牢么?」
「把DV还给我!」谢恩红了眼警告霍德:「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插手。我就是要他身败名裂,就算犯罪,我也不管。」
「谢恩,你太偏激了。做人走极端,对别人,对你自己都没好处。」霍德觉得这时的谢恩已经有些走火入魔,钻进了牛角尖,听不进任何劝告。
这几年来,他一直很宠溺谢恩,对谢恩的放荡生活也最多在嘴上责备几句,并不多加干涉,但绝不代表无限度地纵容。
瞎子都看得出来,谢恩这次对那个周大师陷得太深了,绝不是玩玩而已。现在居然连触犯法律的事情都干了出来,他不能再让谢恩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霍德调出菜单,按下「删除」,确认,然后把DV丢还给谢恩,平静地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别再胡闹了,今天就跟我回巴黎。周大师那里,我会找机会和他协商,请他别控告你。」
谢恩翻寻一遍,见视讯被删,他勃然大怒,压根不理霍德还在说什么,狠狠地把DV朝霍德砸去:「给我滚出去!」
霍德闪身让过飞来的DV,抗议:「嗨!这房间还是我替你订的呢!」
「滚!」这次砸过来的是酒杯。
「好好,我出去,你自己冷静一下,清醒点,想想清楚吧!」为了避免酿成血案,霍德无奈地退出房间,对着立即大力甩上的房门苦笑。
一夜没合眼,早餐也没吃,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向客梯,准备下大厅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第九章
「黎先生,早。」特蕾莎走进病房,从携带的纸袋里取出份三明治,递给坐在周全病床前的黎静海:「这是我做的,给你当早餐。今天周先生就由我来照顾,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黎静海嗓音因通宵熬夜而沙哑,拿着三明治根本没胃口吃。
看到周全那些伤痕后,他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
整整一夜,他都盯着周全,想等周全清醒,问周全那个畜生是谁,可周全始终晕沉沉地,只发出几声梦呓:「不要哭……」而后就没了声音。
特蕾莎劝道:「我刚才问过医生,周先生可能要到下午才会醒,也可能是晚上。你还是先回去补个觉。周先生醒来,我马上通知你好幺?我想周先生也不希望等他醒来,却看到黎先生你累得病倒了。」
黎静海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他不怕自己病倒,但确实不想周全苏醒后,看到他呵欠连连胡子邋遢的不佳形象,于是将所住酒店的电话和房间号码留给了特蕾莎,出医院叫了辆计程车回酒店。
霍德在咖啡厅吃完早餐,来到大厅一侧的票务中心,正在询问今天回巴黎的航班情况,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个人影从他身边经过。
一个身材挺拔,面孔俊秀的东方男人,气质成熟间透着几分神秘的忧郁。即使男人脸色略显憔悴,依旧足以吸引异性的目光。
好吧,霍德承认,身为同性的他,也同样被这个男人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