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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2)

她爸她妈满意我忠厚老实,心眼儿不花,不像现在的男生,尽是油滑,心比天高就想着飞黄腾达。

我觉得他们真火眼金睛,连我最隐蔽的优点也一览无遗。

双方家长都挺满意,就等着我毕业工作几年,到了法定婚龄成家。

说出来,要被人骂早婚的,可我们这儿都这样。恋爱谈得早,成家成的早,儿女生得早。

毕业那天,我离开学校就直接跑周黎家,她正坐在屋门口晒着太阳给我打毛衣,我远远地看着,觉得挺幸福,青山绿水细细长流的那种。我觉得这辈子基本上是和惊涛骇浪有点距离,所以特别知足于这安宁。

我走过去,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脸上bo了一下,未来的老婆温柔的笑了起来。

把手上的硬皮本儿塞过去,“哪,替你把证书带回来了。”

她无所谓地往线团筐里一放,冲我甜笑,“烧了红豆汤,给你留着呢,屋里桌子上,自个儿去拿吧。”

我“哎”地应了,端着碗出来,坐在她身边“刺溜刺溜”地喝。

“怎么跟狗一样,还出声哪。”她一抹我嘴角的渍,“今天去的人多么?”

“多,”我伸长腿,太阳真好,“女生们都去了,你也知道,我毕业是一件挺绝望的事情。”

“德性!”她笑着打我一下,“谁要听你吹,你那些哥们呢?”

“关系好的几个都到了,聊了好一会儿,有几个考上大学了,还有几个打算去市区找工作发展,我正说好在有连冬陪我一块儿守在这儿呢,他就给我出花招。”

“连冬?”周黎皱眉头,她对连冬印象就一个字,蛇。连冬每次都特冤枉地给我哭诉,你说嫂子她是不是看什么灵异小说多了啊,我怎么也是一头雄鹰啊,有蛇那么曼妙么。可周黎认定了连冬是她父母口中的那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油滑子,想要知道什么是安全感,尽管往连冬各种特质的负面想就成,“他要干吗?”

“你也知道,那小子打小喜欢载歌载舞,霹雳街舞什么时髦他学什么。”

“他要去考艺校?”周黎乐了。

“不是,是一个什么征组偶像团体的选拔会。”

“别逗了。他怎么这么梦幻啊。”周黎还真觉得我在幽她,我心说我这人从没幽默感的。

等她笑够了,听我说已经答应陪连冬去给他壮胆,笑颜顿失,很明显的摆出不乐意的主观能动性。有点委屈地抱怨怎么才毕业也不想着陪陪她。

我特严肃地告诉她,我这人就这样,打小的铁哥们怎么都珍贵的。我不知道你们女生怎么看待,对我而言,友情就是一个重字。

周黎憋着嘴含嗔瞥我,眼珠子突突地爆成桃红心状。

我真是抬举了连冬这厮。

晚上他来我家,帮忙打点行李,噼里啪啦的打开抽屉抓出内裤,我一锤他,“丫流氓,进屋抢劫也有点出息。”

他痛得叫屈,“你当我有病吧,就你这咸蛋超人的内裤送我我都扔,我是拿出来给你打包。我们得在宾馆住上一晚,这么热的天你不换洗?馊货。”

“你他妈的,我咸蛋超人怎么啦,你还没蛋呢!”我一个扫堂腿过去,连冬怪叫着跳上椅子,“什么住上一晚,白天你可没提这事儿。”

连冬嘿嘿傻笑着冲我献媚,很奴才地替我把蛋蛋裤叠着整齐辉煌,我汗毛倒竖,敌人就在身边。“有话明说,你想干嘛?”

“我也是才听人说,那个招考的地方远,而且当天说不定不能出结果,咱们得争取面试结束后打探一下情况,太晚了换车不方便,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住一晚好。”

“住一晚就住一晚,你会负责我的起居。吧?”

“这是当然!”他拍胸脯,我就知道事情要坏,这贼厮的胸脯是草纸做的,不值钱,“你陪我去,我能让你破费嘛!不过……嘿嘿……你也知道我……焦旸,你先借我,我一准还!”

“……我没钱。”我流泪了,帮不了兄弟的忙,残酷的现实谴责良心。

“你骗谁……”他一脸大便,“我刚才拿裤子都瞧见了,抽屉底下大牛皮信封。”

我震怒得蹲在地上学狼叫。

连冬看上去比我还痛苦,说焦旸你这个忙一定得帮我,我就指望这次实现梦想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从小就满脑门星星,我有天赋,在这个小地方我没机会,我得自个儿去抓。你瞧,我要卑鄙点,刚才就偷偷摸了你那大信封,是,我知道你每晚睡觉前都得数一遍才能踏实入眠,要发现少了一毛钱都找我拼命,可我要今晚赖在你这儿过夜,不就没这茬了么。所以你看,我跟你借就是正直,就是铁了心会还你,是不是这道理?

我脑子不好使,三两下就说了是,借,我借,多少你说。

他一滋牙,挺爱惜的顺着我的头发,不多,你允个千八百的给我就成。

我喔了一声,也就这个数了,再多我心可疼。

钱过手时,我立马清醒,“连冬,你可得还!”

“一定还!还算利息!”

“几分利?”

“银行几分我再给加百分之零点零一!”

连冬走后,我把牛皮信封换了个抽屉小心藏着,等几时银行涨息,老子跟你算!!!

次日,我陪着连冬踏上通往梦想的旅途。

旅途上,连冬斗志昂扬,衬托我的脸越发绿油油,一颗清秀的大白菜。

他妈的,我说呢,他爸妈平时给的零用钱不少,基本上他吃喝玩都赶着灾区人民的标准,抠门抠到屁眼里,怎么还得管我借钱?今儿早上在车站,一看见这小子的鬼样子,我就明白他把钱全花在风骚上了。周身名牌,居然踏着一双nike的复刻板,太不自觉了,一点没有农民进村的觉悟,我真想踩他。

“你几时去买的这些烧钱货?”我是真好奇,要知道,我们这儿不比市中心,名牌的档次有限,最多的是美特斯邦威专柜,周杰伦斜着眼特深沉的样子,成天算计我们的家产。

“前阵子托我舅舅带回来的。你都猜不出多贵,我舅还替我垫了点儿呢。我让他保密,要让爸妈知道,准能晕死。”连冬那小样就是不上台面,穿着从未上身的好东西,一脸的羞怯,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怎么自如。

“神经病。”我总结,“你觉得值不值?”

“值不值我这次都豁出去了,咱不能刚出场就在外表上差了别人。”

“虚荣!”

我特鄙视他。

男人的风采是用钱能换来的么?

不!不能!

能我也舍不得。

宗旨是让潮流追逐我,我不能迎合潮流做傻b。

你看我吧,知道那种场合,十有八九都是有钱家的孩子吃饱了饭没事干,或者象连冬那样一心扑在艺人梦想中,为之倾家荡产在所不辞,和他们比穿着,那是找死,所以我把我所有的周杰伦都给抛弃了。就抓件撕了商标的白衬衣牛仔裤。连冬挺窝火,说他才是主角,焦旸你这么起劲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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