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幽谷抬眼看了看银风,叹息道:“不错,那一次我真的错了,对水儿的关心迷住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事实的真相,而魔王随意的一句话又让我相信水儿死了,我散失了理智,在和魔界之母的争斗中我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为了对付我,魔界之母不得不使出了魔界禁用的毁灭性力量,魔界,那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就这样毁灭了。”
“后来呢?”凤翼嘴快地问,然后在银风踢的一脚下捂住了嘴。
“后来?”蓝幽谷自嘲地一笑,“后来我成了天界的英雄,最伟大的英雄,明珠天女理想的夫婿,天帝没有答应我的退婚,反而决定要把天帝之位传给我,再后来……”
第29章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又能说得清楚,你认为错的,在他人的眼里也许是对的,上一秒钟的正确也许是下一秒钟的错误,唯一的评判者只有时间,时间能够证明对错,可是时间挽不回已经错了的,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
魔界毁了,毁在滔天的岩浆中,炙热的熔岩从地底不断地喷涌而出,在大地上汇流成河奔涌而下,所过之处,万木焦枯,火光一片。高温使空气沸腾起来,所有的河水几乎在一瞬间蒸发殆尽,来不及奔逃的魔界生灵不是葬身在炙热的熔岩之中,就是被高温活活烤死,岩浆一过,便尸骨无寸。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雪鹰失神地望着被厚厚的尘埃掩盖了的魔界天空,不敢瞄一眼下面那悲惨的世界。心口一阵阵疼痛,说不出来的愧疚紧紧攫住了他,再也看不到这澄净得近乎透明的蓝天,再也摸不到这片青翠欲滴的草地,所有的水分都被蒸发了,失去了生命之源,这个世界……毁灭了。
“啊……”旁边一座几乎被削平的山峰中传出了无限悔恨的呻吟,碎石纷纷落下,山壁间显现出一张枯槁的女性脸孔,“生灵涂炭……生灵涂炭……我好悔啊……悔啊……”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魔界之母,你惩罚我吧,不管是什么样的处罚,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闭上了眼,雪鹰束手就缚。
魔界之母神情凄苦:“枉我为魔界之母,枉我号称与魔界同寿,亿万年的风雨磨厉,竟仍未能抚去那一点争胜之心。神王几番手下留情,我却执念一时之胜,反误了魔界万千生灵的性命。大错已铸,难以挽回,神王还请速速离去,若神王心中对魔界尚有一分怜悯,请尽力为魔界存下一缕血脉,天若有灵,当佑神王!”
一道急速的旋风刮向了雪鹰,带着雪鹰向魔界的出口飞去。依稀中,雪鹰看见那座山峰整个崩裂下去,渐渐没入了炙热的岩浆中。
“不,不要啊……”好不容易从旋风中挣脱出来,雪鹰只来得及接住从崩裂的山峰里飞出来的一个黑黝黝的卵状石头。
“我……幼子,尚未成形,托子……神王,望能善待,他日魔界……复兴,全凭此子……然,神王之力,犹胜天……帝心险恶,以虚言诱魔王……千万……小……心……提防……”
魔界之母模糊不清的遗言在雪鹰的耳边不停地回荡,一片空白的脑海做不出任何反应,抱着那块卵状的石头,任由呼啸的风带着他在魔界的上空里飘荡。
“喳……”一声响彻云霄的凤鸣从漫天烈炎中传来,一团火焰飞出了冲天的火光。是凤凰,带着艳丽如火焰般的光芒向雪鹰飞了过来。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凤凰的背上,坐着一名英姿飒爽的美貌女子。
看到魂不守舍的雪鹰,美貌女子轻咦一声,驱着凤凰绕着雪鹰飞了一大圈,然后又是一声清亮的凤鸣,美貌女子驾凤远去。不一会儿,美貌女子又驾着凤凰回来了,身后跟来了一个乘着雷兽的年轻男子。
“雪鹰!”年轻男子抱住了雪鹰惊喜地唤道。
漠然地看着眼前这张既陌生而又熟悉的脸,雪鹰呆滞了很久,才终于呢喃了一声:“夜鹰!”接着,双眼一黑,抱着的卵状石头从手中脱落,雪鹰无力地倒在了夜鹰的怀中。
……
高山之颠,皓月当空。
卵状的石头被安稳地放在狂风呼啸的崖顶。
望一眼闪烁的群星,雪鹰伸手在卵状石头上印上一颗星型印记,然后退后两步,星型印记发出了微蒙蒙的光笼罩住了卵状石头。
“你要记住,你是魔界之母的儿子,你的名字是魔子。我在你的身上烙下了我的印记,五百年后,凭着印记上的感应,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可以找到我。记住了,我是你的仇人,我等着你来报仇。”
这话语,如风一般盘旋在卵状石头的周围,久久不散。
下了山,夜鹰和那个美貌女子朱鸟还在,高傲的凤凰盘旋在空中不屑落下,而体形硕大的雷兽则像个小猫咪一样温顺地蜷伏在夜鹰的脚下。
看到雪鹰,夜鹰很高兴地跑过来,雪鹰却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夜鹰抱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一脸委屈莫名地看着雪鹰。
“你为什么打他?”朱鸟气势咄咄地过来了,扶起了夜鹰,愤怒地指着雪鹰,雷兽也过来了,做出了攻击的姿态,被夜鹰制止了。
“当年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雪鹰咬紧了唇,他不想嘶吼,可是他无法抑制心中的痛苦,如果夜鹰没有离开,一切都会不同,他不会成为雷霆王,父神不会死,水儿不会死,人间属地的无数子民不会被屠杀,魔界也不会被毁灭。
“我……”
都是为了你,夜鹰想说,可是他的话被雪鹰打断了。
“跟我回去,以前的事情我不管,回去以后,你就是王。”雪鹰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把一切都放下,扔给夜鹰,找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怅悔。
“不,我不回去。”夜鹰坚决摇头,“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梦想,我有了自己的伙伴,我们一起为同样的目标而奋斗,我决不放弃。”他的话让朱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雪鹰的脸色一下子由苍白变得铁青:“你再说一遍。”
夜鹰垂下了眼帘:“我说,我要和朱鸟、苍龙、北斗他们在一起,我不回去。”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哥哥。”一字一顿,雪鹰的心再次疼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里。
夜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不!”
“好!好!”雪鹰狂呼两声,拂袖而去。
离别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不欢而散,想不到的结果让雪鹰的心痛得已经麻木。
回到天界,英雄的荣耀立刻将他围得透不过气来,庆功宴摆了一席又一席,今天是某某神王的邀请,明天是某某权臣的献媚,后天有是某某某,雪鹰是来者不拒,只要有酒喝,一醉忘忧,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不想了,一切都可以当作是一场梦,只怕梦醒。
可是天下没有不会醒的梦,当一觉醒来,看到全身都被“天网”牢牢捆住,雪鹰就知道他的梦醒了。“天网”,天界十大神器中的榜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天网”捆不住的神,没有逃得出“天网”捆缚的神,“天网”从来都是用来对付天界的反叛者,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缚在天界的英雄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