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感官仇恨(263)+番外

作者:水戈骨土亘 阅读记录

“根据刚才讨论的方式,通知你的人,竭尽所能尽快追踪谢藤最后一次联网的位置。安排好你的人以后,就像我这样半团起拳头,”闻哲做出示范动作,“沿着所有的墙壁和家具,一点点地敲击。只要听到声音不一样的地方,就立刻叫我。”

9天以前——

谢藤比出“请”的动作的同时,“囚犯”也突然暴起,笔直朝着门口冲来,却在跨过门与房间的分界线仅仅不到一秒后,又以诡异的姿势收回了腿,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等他重新爬起来,却仿佛遭遇到了无形的束缚或攻击,再也没敢跨过那道门。

闻哲不解地看着对方,迎接他的却是对方长达十分钟的谩骂。若非是长期监禁、极少量的食物与水限制了“囚犯”的体力,以及那“未明的原因”,对方恐怕早就不止满足于谩骂,还会有拳脚攻击。

虽然闻哲不至于应付不了一些拳脚,但对于谈话来说,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会是个非常糟糕的开头。

他耐心地辨识少量几个自己勉强能听懂的粗鲁词汇,其中“杂种狗”重复出现的次数最多。等到对方因为疲惫自行停下,才在明确对方能使用英语的前提下开始了对话。

“需要我为你争取离开这里的机会吗?”闻哲问。

特殊的诱导型话术作用于交谈时,除了说一些能让对方高兴话之外,还能用一些带有偏颇定义的话促使对方不断反驳,以此形成一条反向的“回答”在前,而“提问”在后的沟通路径。

这种路径开始最难处理,等到彻底建立起来,之后再交谈就会变得十分容易。

就在沟通即将建立起来的同时,闻哲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英语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很适合口头交流,谈不上什么绝对的语言障碍环境,但它依旧有相对的障碍。

对方的词汇量相当有限,只能局限在脏话、买过的女人的滋味、日常吃喝以及军事专用名词,让闻哲仿佛回到了在越野吉普上与医生短暂交谈的时候。

最终,他只能勉强问清楚对方的出身、年龄和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与“家人”有关的内容竟然只有“卖命赚来的钱一半会送回家里,另一半则会拿去买酒或与不同的女人过夜”这样几乎毫无用处的发言。甚至就算包括针对闻哲的“你肯定不懂那些女人能让男人有多爽”的低俗讽刺,也没能分离出任何可用的线索。

这就是智商偏低而行动力却偏高的人的特色,愚蠢和短见反而能成为他们最佳的保护色。

第211章 视实-1(III)

这种彻底拒绝用理智来思考或做出判断的人,也是闻哲唯一无法左右的类型。

“要我跪下来祈求你们放了我对吗?”“囚犯”厌恶沉默,大声吼叫,“要我向你们低头对吗?那我还不如死在这里!”

被对方强烈排斥的前提下,闻哲继续这段有语言障碍的对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干脆转向谢藤,同样比了个“请”的动作,极为干脆把游戏的主导权让渡给了对方。

“门口有电击装置,无论你如何刺激他,他也跑不出来的,”谢藤好奇地看着闻哲,“你没必要退让,可以再试试其他方式。”

闻哲没有说话,但眼神明显在拒绝。

“……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了?”谢藤一愣过后笑了起来,“看来好胜心只是你的表象。这才是你做事的一贯风格。难怪你对我也那么纵容。”

闻哲不置可否。

尽管闻哲反复宣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谢藤看来,医生评估的某部分依旧非常精准。因为普通人只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无法维持骨子里的光明正大永不改变。所谓的普通人就是因此被囚困于两种极端的情况间,心下充斥着无以计数的矛盾,不断自我折磨。

但闻哲似乎无此困扰。

再试一次。谢藤想。

“而且我忽然发现,你还不够了解斯拉夫人。至少不够了解在混乱的东欧地带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谢藤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而且是通用的办法。就算没有任何背景资料,也能行得通。只是这个办法必须舍弃最基本的道德观念。所以没有人喜欢用,也不愿意用。”

谢藤的话让闻哲再度警觉起来。

“别忘了刚才答应过我的条件。”闻哲主动打破沉默。

“当然不会忘。”谢藤说。

看来闻哲刚才之所以不说话,是在等待谢藤自己出招后再行拆解。可让他拿到了主导权本身,就已经是闻哲最大的失误。

“我会在遵守附加条件的基础上赢。”谢藤认真道。

等到谢藤正式开口说话的瞬间,闻哲又觉得后悔了。

语言的魅力,尤其是母语,有的时候就是比任何条件都要单纯且有效,更何况谢藤本来就比闻哲要更了解“囚犯”,尤其当他使用俄语与对方交谈时,并不只是在用近似于对方母语的语言与其交谈,而是在藉由与对方交谈的过程学习另一门陌生语言。

毕竟单就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在斯拉夫语系里的语气差异来看,甚至都比不上闽语和粤语等中文方言差别大。谢藤出众的语言天赋自然很快就帮他总结出一套对方语言的发音规律。

就在他完美模仿出对方语言的刹那,那个人也彻底崩溃了。

旁侧的闻哲当然无法通过盯着一位被胡子和污迹遮住了脸孔的陌生人来推断出对方是否崩溃,而是始终盯着对自己而言更容易分析的谢藤的表情。

捕捉到谢藤表情改变的瞬间,闻哲迅速转向房间,去看那位在诡异的无规律闪烁的绿色照明下的人,恰好目睹对方猛地抱住头,大吼大叫地吐出一连串俚语。

开始大约是针对谢藤的谩骂,后来是没有主旨对象的混乱,最后谩骂突然消失,变得就连闻哲都能听懂了。

“妈妈。”

因为当“囚犯”重复着嘶吼出“妈妈”的时候,闻哲明白了谢藤口中的“舍弃道德观念”是如何。

语言障碍只是谢藤针对闻哲设下的其中一个陷阱,另一个是在那之前的“不告诉他囚犯详细情况”,为得就是让他在有限的、“囚犯”还愿意正常交谈的时间里,执着于询问对方的家庭背景,以此来了解对方,找到更加容易楔中对方软肋的切入点,继而忘了这种情况下可以使用更为直接的方式,依靠已有的对动乱的东欧地区,乃至整个东斯拉夫人为主要民族居住地区的“刻板印象”——单亲母亲只身带着自己孩子讨生活在该地区是普遍现象。

闻哲看着谢藤漫不经心的表情,再瞥一眼吼叫过后却彻底塌下了双肩、变得无比安静的“囚犯”,仿佛谢藤简短的几句话就已经能彻底地击垮他。

此时,谢藤与对方的对话已经正式结束,就算闻哲找到了问题根源所在,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真正有杀伤力的提示,从开始就已经由智能系统“随机”给出。

上一篇: 四面佛 下一篇: 衣冠之下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