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83)+番外
安保助理最先回过神来,急忙与周遭的人一起再度七手八脚地从闻哲身上拉开谢藤,并重新压制住他。
但谢藤的力气大得超乎寻常,他很快从安保助理的束缚里挣脱出来,至少是挣脱出脖子以上的部分,失焦的视线依旧锁定在闻哲身上,大张开嘴巴,隔空做出了用力啃咬的姿势。
在他咬下自己的舌头前,闻哲反应极快地掐住了他下颚,用另一只手把已经被对方撕扯得不成型的衬衣揪下来,团起来,直接塞进了对方的嘴巴里,并把他乱动的脑袋牢牢按在了地板上。
第四针镇静剂从小跑着赶过来的HR助理的随身备用品里取出,立刻注射进了谢藤的身体,这才真正阻止了他……
谢藤改变睡姿的细碎响动,打断了闻哲的思考。
“你醒了?”他问。
对方没有回答,依旧紧闭着双眼,却放弃了虾米似的姿势,翻了个身,成了仰躺的大字。
闻哲在侧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伸出手捋开对方汗湿的额发,温声问:“不打算告诉我始末吗?”
谢藤依旧闭着眼,却抓住了闻哲的手腕,阻止他手指的动作。
就在闻哲打算追问时,谢藤蓦地弹坐起来,猛扑进对方的怀里,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肩窝,就此定住不动。
第58章 碰撞-4
按照常理,谢藤应该流泪,但他没有。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如同刚从噩梦中醒来,分不清虚实,只能用呓语代替含混地情绪,抱紧最靠近自己的温暖,汲取一点安全感。
过高的室温把闻哲的大脑拉扯回热带,许久才分辨出谢藤在咕哝什么。
“One little boy…”
灼热的呼吸随着话语撞在闻哲的颈侧,像从崖顶跌落的温泉水淌过他的皮肤。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谢藤说话时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却修正了他想说的话,只是他依旧在用英语,如同突然之间遗忘了其他的语言。再度重复时还是如此,直到第三遍才逐渐恢复了使用中文对话的能力。
“相当漂亮。”
他们能用英文沟通,可谢藤跟闻哲对话时显然执着于说中文。
“而且。”
如果说刚才的话语是梦呓,那么现在紧闭着双眼来讲述的方式就像在梦游了。
“非常可爱……真的,”他说,“就是大家都会喜欢的那种漂亮与可爱。会说成年人喜欢听的话,很讨他们喜欢。至少表面上很讨喜。就连任性的时候都不会惹人讨厌。”
随着逐渐恢复流畅的中文用词出现的是谢藤的动作。他摸索着环过闻哲的腰身,顺着后背往上,手掌停留在肩胛骨与脊骨间,更加用力的埋在对方颈窝深呼吸。
“现在也是。”闻哲知道他在说谁,却没有揭穿那段略显自恋的发言,而是用一只手回圈住对方,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抚对方光裸的脊背,故意放缓的语速与声调,如同在哼唱一首摇篮曲,“小男孩依旧漂亮、可爱、活泼,时刻充满活力,非常有创意,虽然有些奇怪,但大部分时间都很有趣,总能出乎别人的意料,却把任性妄为停留在可控范围内,让大家愿意纵容他的任意妄为……他明明可以生活在用黄金与钻石装饰的华丽温室中,做一个童话世界里对现实苦难一无所知的小王子,却愿意亲自去看、去聆听身边的大家想说的话,以及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谢藤骤然沉默,安静得连不自觉发出咕哝声都消失了。
他可能很高兴,也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的话。闻哲无法判断。
许久后,在闻哲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却突然应了个柔软且含糊的单音,接着做出完全与之相反的举动。
他毫无预警地用力,把闻哲压进了自己怀里搂紧。
这个过于暴力的拥抱,让闻哲听到了彼此骨骼碰撞的声音。
疼痛过后,谢藤还在继续加力。
闻哲感到了呼吸困难,可他没有挣脱,反而继续拍抚对方的后背。
“那个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闻哲问。
闻哲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藉由胸腔的震动传递给谢藤,后者却还在继续用力收紧双臂,放肆又笃定的态度仿佛早已认定闻哲绝对不会推开自己。
“没事,”闻哲也如其所料,道,“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闻哲拍抚谢藤的动作逐渐放缓,掌心在对方后背上停留的时间则逐渐变长。谢藤感觉到自己所习惯的温度,终于愿意一点点放松双臂,将多余的力气转变为用脑袋和鼻尖反复蹭闻哲颈侧的小动作。
“你是个坏蛋。”
“……”
突如其来的幼稚控诉,让闻哲愣住了。
“你太坏了。”谢藤埋怨的语气与撒娇般的用词悄然组合在一起,随后还出现了含糊地、像小狗露出肚皮时所发出的柔软咕哝声,而闭着眼睛的他竟然对此毫无自觉,只顾用梦呓般的声音继续抱怨,“尤其对我特别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坏的人。”
尽管闻哲已经遇到过千奇百怪的“病人”,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谢藤这样的。后者这种无意识的控诉,在闻哲看来根本毫无道理可循,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继续从刚才起就非常有效的肢体语言——就像对待还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婴儿那样,将手掌的温暖与规律的拍抚节奏,通过对方的后背传递过去。
“而且,你每次都能超出我的预料,”谢藤继续埋怨,“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无法预料的人……”
闻哲本以为这种偏离主题的埋怨会持续很长时间,没想到谢藤的埋怨声很快就低了下去,接着彻底消失无踪。
如同嚎啕太久的人,无论如何伤心,最终也会被海量地疲惫所击垮,只能选择沉眠。
“谢藤?”闻哲很快注意到对方不动也不说话了,“睡着了?”
对方依旧安静,闻哲明白谢藤是真的睡着了,就以这种靠在自己颈间,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的方式突然睡着了。
确切说是:昏迷。
斯拉夫医生的药果然非常有效。闻哲既是欣慰,又不禁觉得好笑的想。
这次的谢藤没有再以蜷缩在子宫里的婴孩姿势“昏迷”,只是以再普通不过的侧睡姿势蜷缩在闻哲怀里。
他不时会发出含糊的单音,似乎在做一个不太安稳的梦,却在闻哲用手掌摩挲的他后背时,很快就会恢复安静。
可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安抚对方的情绪,而是闻哲现在还侧坐在床边。如果只是短时间内维持被对方依靠的姿势还好,长时间如此,尤其还要支撑起一个体重不算轻的成年人,显然不会觉得有多舒适,也不可能支撑太久。
闻哲一度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并把谢藤放平到床上,可对方虽然顺势躺下了,却反倒会更加用力的、甚至是手脚并用地缠住他,让他以更加不舒服的姿势拧躺在床上。
他最终只好放弃了这种徒劳的行为,一只手抱着怀里的人小心地躺下去,另一只手帮彼此调整好舒适的姿势,方便对方维持着枕靠在自己胸口并抱着自己胳膊的姿势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