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308)
在蒙人从逸林撤军的时候,辛珊思就料到中原武林的正义之师要接过这棒子,只没想到他们接得如此快。腊八刚过,她年货才备一半,就有人顶着大风大雪寻上了门。
“阎夫人,西蜀城一别,您一切可都安好?”
“玉芝?”辛珊思诧异:“你怎这天来?”侧身让路,“赶紧进屋暖暖脚,家里点了几个火盆。”
来人正是临齐苏家苏玉芝,她笑笑没进门,退步到一旁,抬手作请:“我师父她老人家想见您。”
“你师父?”辛珊思伸头出院门望向屯子东边小河那,小河边站着三人。
“闻师姐没与您说吗?”绝煞楼倒了,她也没离开峨眉山。苏玉芝自豪:“我已于一年前拜入封因师太门下。”
闻明月还真没跟她提这茬。辛珊思回头问站在堂屋檐下的黎大夫:“你去不去?”
“去。”黎上跨步走入雪中。堂屋门帘被掀起,清晨抱着睡眼惺忪的小久久走出。
“我们一会回来。”辛珊思跟清晨和闺女打了声招呼,与黎大夫一起去小河边。
黎久久巴巴地望着,迟迟才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指着空荡荡的院门:“娘带爹爹去玩儿…不带久久。”
瞧小姑娘小嘴撅的老高,清晨弯唇:“小叔陪你。”
黎久久转过小脑袋,看向她好好看的小叔,看着看着突然张开两短胳膊抱住她小叔的光头:“暖暖,久给叔暖暖…”说着又去拽自己的帽子,给她叔戴上。只她叔的脑袋有点大,她小小的猫耳帽只能遮个头顶。
清晨心里淌过暖流,眼里多了晶莹,脸贴上侄女儿的颊:“小叔很喜欢久久呢。”
“不冷了…”黎久久看自己的帽子戴小叔头上,还挺得意。
路上,苏玉芝告诉他们,与封因师太一道来的,还有武当的全丰真人、项家的万宜先生。
全丰、万宜?黎上双眉微蹙,全丰是余二的师兄,脾气不太好,已经二十年没下武当山了。万宜,跟五里师承一脉,乃五里的师父未记名的关门弟子。关键,万宜姓项,是现北桐山项家家主项关山的父亲。北桐山项家有些特殊,他家丈长项家枪没搅弄过江湖但威震沙场。
蒙人入侵中原,项家镇守北燕关,嫡支除了项万宜这一脉基本全战死。蒙人入关后,项家退回祖籍,收枪卸甲归田,从此不问官家党争亦不掺和江湖事。
项万宜与他祖父乃至交。当年黎家遭难,祖父就是想把他托付给项家。只是阴差阳错,他到底是没去成北桐山握上项家枪。
“阎夫人、黎大夫,”封因师太肩上积了寸深的雪,竖手行礼:“许久不见了。”
“师太还好吗?”辛珊思微笑。
封因:“人还好,只心境难安。”
项万宜与全丰皆是满头苍发,不过面容上少老斑。黎上与他二人见了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思勤确为蒙玉灵成功炼制出了调理身子的药。调理好的身子,能装很多精元。”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封因面带凝重:“二位,今日我们前来是为另外一事。”
辛珊思与黎上对视一眼,请封因师太言明。
“日前我收到一讯,石耀山上的人已于十一月下旬,开始服用药物调理身体。”封因不瞒:“此讯来自一界楼。”
打量了黎上许久的项万宜出声:“黎大夫,人服用了那药物之后,是不是会异常虚弱?”
黎上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了:“是,这一点我很确定。石耀山上多少人,一界楼可清楚?这些人怎么服药,是一起服用还是分批调理?服用的药量又是多少?”
“石耀山上一共两千四百六十八人,除了有伤在身的,几乎都服了药。”封因答。
“不可能。”黎上断言:“戚宁恕不会这样冒险。”
“他不是在冒险,他是在赌。”全丰道:“你师兄白前在玉灵公主府偷偷改进了那药,拿谈思瑜试验。谈思瑜从用药到完全调理好,只花了三个月余。”
三个月余?黎上眉皱起,想那药方,几息后还是摇首:“不可能,最短也得要半年。”
封因竖手,念一声阿弥陀佛后说:“就怕真的是三个月。”
“所以你们是打算在这三个月里杀上石耀山?”辛珊思问。十一月下旬,到这十二下旬就满一个月。一月下旬、二月下旬…算算也没多少日子了。
全丰点首:“是。宁可错信,绝不放任。”真要让那两千四百人调理好身体,那这世道得乱成什么样?
好吧,辛珊思双手抱臂,直截了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不等他们出声,她又竖起右手,“我们家只出一个,就是我。盛冉山那一大摊子事,现在世道又不安稳,我家里必须留人看门,我可不想前脚离家后脚就被偷家。”
黎上唇微抿,扭头看向她,明显不悦。
辛珊思左手盖上他的脸,将他脸推正:“说吧,你们什么打算?”
三老互视一眼,封因师太上前一步:“为以防有诈,我等打算留个后手,你在后手之列。”
就是他们先打,她找个隐蔽的地儿躲着视情况再动。辛珊思懂:“可以,那谁打头阵?”
闻问,全丰未有迟疑地回:“武当。”
“还有少林。”项万宜拱手向黎上:“无论是黎家灭门惨事,还是蒙玉灵、戚家的壮大,少林都难辞其咎。今日之所以是老夫来此,一则实乃少林上下无颜面对你,二则老夫也想见见你。老夫不会为少林开脱,该少林担的罪责少林必须承担。”
当然该承担了。辛珊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去年我杀达泰的时候,若非少林那群罗汉阻挠,谈思瑜早被押回西佛隆寺了。”
这万宜也听说了,他叹气:“命矣!”
还真是,辛珊思都想朝老先生竖个大拇指:“时间呢?”
“元宵当日。”全丰回。
事情说定回到家里,黎上就撂脸子不理人了。辛珊思跟前跟后:“你有意见可以说,不要这样闷着。你是大夫,应该清楚心有郁积会积出病来的。再一个,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话都被你说了,我无话可说。黎上翻出他快一年没看的老药典,坐到堂屋炕榻上。穿得跟个球似的黎久久,好奇地望望她爹又瞅瞅她娘,最后转身去找她小师叔:“娘去玩儿,没给爹买糖吃,爹气气了。”
是这样吗?凡清从棉衣兜里掏出两颗烤栗子:“要吃吗?”
黎久久两眼一亮,响亮亮地回:“要吃。”
厨房,洪老太剥着葱头,面上带着浓浓的忧。这几月外头风声,他们没少听。她和老爷子心里就怕那些个人会找上珊思和黎上,不是他们冷情,他们也看不得人间疾苦。只刀剑无眼,她家两孩子也是肉长的并非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