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56)
岭州风月山庄被血洗,一百四十三口尸全部发悬屋梁。凶手四年前才找到,是苍明山下小河镇上的三屠夫。三屠夫是一胎所出,长着一个样,被抓后,关到了逸林石耀山。
石耀山三面临海,一面对着荆棘岭。朝廷在那建了恶鬼营,听名就知营里关着的都是些极度凶残十恶不赦的人。
“你知道风月山庄吗?”
闻问,辛珊思抖肉丸的手顿住了,还真知道点。文中谈思瑜得了原身的内力,但并没承袭《混元十三章经》和《弄云七十二式》,她学的是在岭州一个什么镇子上无意间得到的一套内功心法,《冰月诀》。
《冰月诀》里还带了套掌法,《玄冰掌》。这个《冰月诀》就是风月山庄的家传绝学,而且传女不传男。
“风月山庄不是没了吗?”
“是没了,还是泰顺十年六月初一没的。”黎上点明:“从风舵城到岭州只需过条河。”
辛珊思讶异,所以风舵城的人全部跑去了岭州?
“我还要跟你说件事。”黎上声音轻缓:“昨日风笑着人去东湾口收庄子,发现辛良友…”见她看来,他注视着她面上的表情,“韩凤娘及几个随从都死了。死了有些日子了,尸体已被一些小畜生啃得没了样子。辛悦儿不在,她房里只剩两身旧衣,一件金银首饰都没。”
死得这么早!辛珊思有点不痛快:“辛良友有没有被人割喉挖眼断四肢。”
“左腿齐膝断,头也被斩落。”
那不是没受什么活罪?辛珊思气恨:“便宜他了。”
黎上看着人,不禁发笑,他还怕她接受不了惊动胎气伤了自己,原是多虑了:“我昨儿趁夜去了一趟庄子,验了下尸。伤口都是刀剑所致,查不出什么,只能分辨出杀人的人中有一个是左撇子。时间久了,屋里屋外痕迹也都多少遭了点破坏。倒是一个梅花印鞋底…”
听得正有味,怎么停了?辛珊思追问:“梅花印鞋底怎么了?”
“很清晰,可辨出鞋底上的梅花印,是山梅花。三年前在散水坡被杀的檀凤林,最喜刻画山梅花。檀凤林次子檀易是个左撇子。而且,最近他也在洛河城。另外前年七月被杀的…”
“别说了。”辛珊思招认:“幽州山水先生檀凤林、临齐苏家家主苏九天、南原大秤冯七斤,都是我杀的。”这她否认不了,“我十三岁后就没见过我娘,辛良友说我娘为了给我盗秘籍被抓。辛家不是他一个人的辛家,想要我娘活命,我得为辛家做点事。”
黎上就知道会是这样,在怀山谷,他就看出她不喜滥杀。
“若非辛悦儿说漏嘴,我可能…”辛珊思看向黎上:“会一直为辛良友杀人,杀到他愿意放了我娘。”
黎上不喜欢她的压抑,添了根柴进灶膛:“看着点锅里,别炸糊了。”
“呸呸…我炸的肉圆子都是金黄金黄。”辛珊思心里对那三家找上门早有准备:“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用烧火棍压着点火,黎上起身走出,拿起筷子夹了只肉丸送到她嘴边。
辛珊思没多想,张嘴就咬了肉丸,吞进口中,囫囵说道:“谢谢。”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他用的是他之前用过的筷子,转过眼来,见人一点不介意地夹了肉丸在吃,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黎上看她难言地盯着自己,有些莫名。
“没有。”辛珊思转过眼,继续炸丸子。
黎上察觉她的不自在,瞥了眼筷子头,不由笑了:“离开怀山谷,我舌根疼了两天。”
“再提怀山谷,你信不信我给你一漏勺?”辛珊思恼羞。
第32章
看着她微扬的漏勺还滴着油, 黎上低下脑袋往她那去了去,示意她来。
见状,辛珊思笑开, 避着沾了肉糊的手, 用肘将他往灶膛那推:“快去烧火。”
被推得倒退两步的黎上,顺势非常自然地抓上她的腕,指搭上脉。
突来的温凉激得辛珊思心都漏跳了下, 下意识地想要拽回,却被人摁住了脉。油锅冒着青烟, 燎得她脸都红了。
“我没事。”
轻嗯一声,黎上感受着指下的细腻,查着脉搏,三四息后,放开了她的腕, 回到灶膛后:“这一锅差不多了。”
“我正要捞。”辛珊思漏勺下锅一兜,抖去勺底的油, 将肉丸子倒进簸箕:“对了,你那有地舆图吗?”
“有。”黎上用烧火棍拨完灶膛的火,又添了两根柴。
“能借我用两天吗?”如果可以,她想临摹一张。
“好。急吗?不急我就忙完义诊再给你送过来。要不要牛皮?”
牛皮?辛珊思有瞬息的不解,不过一下子又转过弯来了。对…古代好些地图都是画在牛皮上。
“不用,你给我带沓纸就行。”
火上来了, 黎上不再盯着:“有张地舆图在手里, 去哪也方便。”
“我主要是为了选个好地方…”说到日后营生, 辛珊思就不禁想到坐在灶膛后的这位可是个经商奇才, 将肉丸下锅、抖开,虚心讨教:“你若是建茶庄会建在哪?”
“我吗?”黎上沉下来想了想:“那要看茶庄连不连着家?我喜清幽偶尔流连市井, 若连着家就会择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岔口上。不拘岔口什么地貌,有山就依山而建,是水,就与水作邻。这样的岔口,附近也不会缺人烟。”
“我跟你想的一样,做买卖嘛,总要有人才行。”她还想刨个两三亩地种,那建在城里肯定不能够。
黎上问:“你要建个什么样的茶庄,只卖茶还是带着卖茶水?”
“很高…”辛珊思想说很高档的那种,但又觉这样形容不太对:“不是街上常见的,我不止卖茶卖茶水,还要卖一些雅致又有趣的东西。具体等建好,你见了便知道了。”
“好。”黎上看着她双目奕奕的样子,生了期待。
炸完肉丸炸鱼丸…一直忙到傍晚,辛珊思才歇下来。闻了一下午的油香,晚饭她想吃点清淡的。揉了小团面,擀一擀,切面条。鱼骨、豆腐炖汤,又放了把白菜叶子。
黎上端着汤面,到堂屋难得愣了下,回头与拿着筷子调羹跟上来的那位说:“你这少张桌子。”
之前一个人没觉得,现在…辛珊思看着堂屋空着的那块地,想是该买一张。
“我明天还后天的,去南市挑一张。”
“让店家送上门。”黎上走到炕边,放下一碗,将边上的药包挪到炕上。
炕几小,两人对着吃面,能闻到对方身上油香。辛珊思暗恼,早晓得就不省那个钱的,也是怕费事。桌子,多大的家伙什?留给屋主,她心疼。带走,又麻烦,就是能绑上马车顶,一路上颠颠簸簸,也够心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