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啧了一声,道:“我明天就去,花满楼,你去不去?”
花满楼嘴里咯吱咯吱咬着丸子,没空理会陆小凤,用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白玉堂吃东西倒是很矜贵,一只手伸筷子,一只手轻轻地压着自己的衣袖,姿态瞧着相当之悠然自得,还会给人(象征性的)布菜,当然了,他布菜的对象不可能是展昭,是另一面的小少年阿飞。
阿飞:“……”
阿飞不愿受人恩惠的毛病令他立刻又浑身刺挠了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久的社会化训练,现在的阿飞看起来比书里刚出场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要更懂得如何处理这些事一点。
他只说了句“多谢”,然后僵硬且迅速地也帮白玉堂夹了一筷子菜,权当还清,再不管他。
白玉堂斜眼瞅了一眼阿飞。
他发现这里有趣的人还真是蛮多的。
他也不理会阿飞了,继续吃自己的。
他现下左手拿筷子,可不就是因为他右手和展昭绑一块儿了么,惯用手上带了这么大一个人形挂件,他看见展昭就来气。
但其实他们手上那条绳子的质感还蛮奇怪的,一天过去,中间留出来的绳长居然长了不少,缠在两个人胳膊上的部分在回缩,真的就好像是活物一样。
这长度,看来明天他们就可以在现代洗上热水澡了,一个在门里洗澡,一个在门外蹲着,当然,前提是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给绞了。
秦蔻:“……”
把衣服剪了之后,换什么衣服上去呢,这倒是个重点,那条相连的胳膊怎么看都没办法啊,那就只能穿背心?把一边的肩膀挂带剪开,缀上扣子?
她忽然就想起了陆小凤和花满楼刚来的时候去洗澡,穿着背心从浴室出来时候的样子了。
花满楼比陆小凤身材更精壮,让她实在大吃一惊。
所以……这回可以看到猫鼠二人的身材数据了么?
秦蔻:(个_个)
一点红:“?”
一点红给她夹了个炸丸子。
炸丸子他们点了两种,一种是萝卜的素丸子,一种是用猪肉做馅的肉丸子,素丸子在S省北部的延市其实不大会单独作为一道菜来吃,更多的是穿成串儿,吃串串的时候去煮。
这个串串不是川省那种看起来和红油火锅差不多的东西,而是一种用各色香料粉末混合出来的复合调料,单看的话,看起来像是一袋子加了辣椒的十三香,拿来当蘸料使,但其实是直接倒在锅里去煮,一滴油也不放,煮开,涮菜。
延市很小,哪里开了家新店,总有人去排队尝鲜。
秦蔻有个师兄,常年去延市做业务,经常看见占据了大半个废弃停车场的串串店,桌椅板凳都很矮小,三五成群的人坐在小板凳上,围着个炭火炉,上头架着小锅子,锅子里咕嘟咕嘟地煮着串串汤,大家左手拿着装着芝麻酱的一次性纸杯,右手拿着签子,进锅里去涮两下,拿出来蘸蘸芝麻酱,然后就开吃,连筷子都不用。
萝卜素丸子特别适合煮在这种锅里吃。
猪肉炸丸子呢,那就更适合空口吃了,拿来煮汤未免浪费。
这种炸丸子与X市的汆丸子区别非常大,因为猪肉糜里不仅加了鸡蛋清增加滑嫩的口感,还加了大概与肉糜等重的的馒头末,给丸子增加了一些支撑似的口感,吃起来脆脆的,像是在吃什么小零食一样,如果看电视的时候能抱着一碗这样的炸丸子来吃的话,一定和吃薯片的快乐是差不多的。
秦蔻咯吱咯吱地咬丸子,有点心虚地别开目光,不大敢和一点红对视,似乎是觉得自己在男朋友身边还去思考别的男人的身材数据这件事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
于是她转而问:“能吃的惯么?”
问的不是一点红,问的是展昭和白玉堂。
这二位都是南方人的嘛。
一言以蔽之,展昭的口味是很清淡的,他喜爱味道淡淡的食物,譬如竹筒饭、莲花茶、荷叶蒸鸡这样的东西,不过大致上来说,他不挑食,且是非常之不挑食,无论是塞给他一碗秃黄油盖饭,还是一张街边小店买的胡饼,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区别,可以直接吃下。
况且,他早已经离开了江南。
汴梁城是整个中原最大的城市,人口多达上百万,商业极其发达,在汴梁,自家开火做饭的少,在外吃饭的多,因此饭店酒楼如雨后春笋,多得数不胜数,随便找一家小店,花个十几文钱,就能吃饱饭,就连包大人每日上朝的时候,通往皇宫的御街之上,都有卖胡饼的小贩。
自然的,这样的大都市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又因为运河的缘故,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各地特产运往京城,在七十二正店、三千脚店之中被店小二们端上了桌。
所以,展昭的口味现下已经在汴梁城被弄得很杂了。
秦蔻还说:“我们北方菜就这样子,油盐调料放的多,不大吃东西的原味。”
展昭面露诧异之色。
白玉堂笑道:“长安城我也去过,老实说,关中这一带的土地确实贫瘠,连麦子都不怎么重,多种粟米,这地方太干旱,养羊也多,吃喝上倒是没什么,不想千年之后,口味居然这么名贵。”
说名贵是因为调料撒得多啦……
西北自古就是贫瘠之地,自唐之后,长安再也没能成为过首都,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中平原上的土地无法种出养活这么多人的粮食。唐朝曾数次出现皇帝带着文武百官“逐食”的记载,足见这座古都的窘迫。
关中至少还是一片平原,再往北走,黄土高原之上,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贫瘠了。
白玉堂生于江南富贵之家,又惯常走南闯北,也涉足过西北苦寒之地,结果这一次的神奇经历,令他忽然“嗒叭”一声掉进了千年之后的西北,然后这地方居然还变成一个富贵窝了!
西北姑娘的面皮奶白、十指葱葱,嘴上还破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些,你们凑活着吃。”
结果低头一看,香料复杂的让人心情也很复杂。
这感觉,就有点像对方一脸歉意地说“东西不好”,然后一看,发现她端上来一碗南海珍珠在炫富一样……
时空的错位还真是让人感觉很神奇。
不过,他这吃客倒是什么东西都能品,就是吃了一大堆重油重盐的碳水,开始出现了后遗症……
好困……
白玉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也开始渗出了一点困倦的泪花。
展昭失笑。
秦蔻也困了,干饭一向很猛烈的阿飞也困了。
阿飞困了,都要忍住不打哈欠,努力地睁大眼睛,走路的姿势还是和以往一样,全然没有一丁点区别,只是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薄荷糖吃掉了。
秦蔻困了,却顺势就往一点红背上一趴,把男朋友当牛马来用,理直气壮地指挥他背着她走。
一点红自然欣然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