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间。

朱棣没拿到地图，有点无语。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开口要了的，而且小诗看到了他的“请求”后，也不可能不送给他，但事实是他现在的确没拿到地图——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个地图可能给到之后当了皇帝的他那里去了。

那个家伙，肯定也向小诗伸手要地图了。

有够烦人的，怎么还跟年轻的自己抢东西啊？不知道越年轻机会才越多吗！

……气死他了。

朱棣原地思考了老大一会儿，最后长长叹了一声，苦恼地抓抓头发，往他老爹在的方向去了。

嗯，他家老爹是皇帝，当的应该也还不错，按小诗的习惯，肯定也有他的份。

那就去向老爹借来看看吧——就是不知道他爹愿不愿意让人去出海寻找了。

听说很多东西就算不主动去找、在大明也都传过来了。

真担心老朱会因为海上的管控对倭寇的防御而真决定彻底封闭海上啊，而且又是个抠门的，没准还嫌出海浪费钱……老朱这家伙还不乐意让别人改他的看法和政策，要真是这样，那就遭大殃了，以后估计也去不了了。

他是真的想去啊。

朱棣：——的，都怪朱棣！

要是他自己有地图那还担心个什么。

朱棣心里骂骂咧咧，到了他爹殿外，意外碰到了其他两个兄弟。

朱棡打招呼：“你们也来看地图？”

朱樉哈哈一笑，哥几个碰碰拳，齐齐去找他们老爹。

不过朱元璋这回还真没像朱棣想的那样抵触这件事，虽然倭寇确实时常在海上及沿海地区作乱、而且还有一些流窜的民匪、出海也确实很花钱、他也的确对玉米什么的不感兴趣……

但——

朱元璋掐着一边的胡子，站在已经被装裱好并悬挂起来了的地图前，两眼眯起。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一失手，把胡子揪掉两根，疼得登时倒抽一口气：“……嘶！”

听到外边通报几个儿子的到来，朱元璋赶紧收了龇牙咧嘴的脸，飞快恢复具有王霸气范的皇帝样子，负手挺胸，等着儿子们进来。

哥仨进殿先给他们老爹行礼，然后才嘻嘻哈哈起来。

朱樉蹭到那副地图旁边，稀奇地看了好几眼：“我能上手摸摸吗？”

摸个屁，摸脏了咋办？朱元璋抬手给他脑袋来了一巴掌。

朱棣瞟一眼他爹脸色，又看看被打了一巴掌的朱樉，这才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于是他试着道：“地图好啊，但海上有倭寇，出去不太安全啊！”

朱元璋瞪他一眼：“有我大明军队在，倭寇算什么？”

朱棣：嚯。

这老朱，果然不对啊！

朱元璋哼了一声，指指桌子的方向：“更别说还有这个。”

朱棡抱着盒子打开，里边赫然是把线条优美流畅，但和大明目前制式不太一样的火铳——但看着有点眼熟。

朱棣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还在跟他爹玩心眼了，“新火铳做出来了？”

这是他之前去天幕上拿回来的奖励，一直放在火铳制造那边研究，这么久过去了，终于做出来了？

朱元璋眯着眼笑，捋胡子：“是啊。有了这利器加持，区区倭寇，又能算得了什么？来来来，打算过会儿叫标儿过来一起看呢，咱们是先去这南美洲还是非洲？”

朱棣：……

老朱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心里狐疑，然而顺着朱元璋的手指看向地图，又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朱棣：……

得，这是看上金矿了。

……怎么就没想到呢，抠门也意味着喜欢敛财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让出海就行。

接下来嘛……

朱樉朱棣哥俩对视一眼，火花四溅。

大哥肯定是不去的，那接下来就看谁能抢到这个机会了。

……

烛火摇曳，原先被竹简堆叠摆满的案桌上整整齐齐摞着几本书，批阅竹简的Q版小政还在灯下工作，桌前却是空的。

小型阿房宫在一旁摆着，压着沉沉的影子；嬴政广袖宽衣，同样踩着黑沉的影子、站在地图前，点漆的眸映着微弱火光，神情专注。

他也在看地图。

不过他和朱元璋的重点完全是两个方向。

指尖点上象征着华夏、象征着咸阳的部分，嬴政缓缓往外划动，指腹摩挲着纸质的地图，或越过远洋，或横跨大陆——

原来天下之大，竟如此。

战国纷争，竟只是在这囹圄方寸间打闹，相比这整个天下，和稚童玩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未统一时，他的志向是一统天下；统一后，他的志向是大秦万世永昌。

而现在，他才深刻地意识到，“一统”如果真的做起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是需要有一个限制和前提的。

是要一统华夏、还是一统“亚洲”、还是世界、又亦或者是“宇宙”？

……太大了。

跳出囹圄，才能知道人之一生，能做的事实在有限。

火药、船，知识、人才，政策、安民；

他能够做的，都已经尽力在做了、想做的事，却不可能全部做到。

天下、天下。

嬴政将手从海洋上收回，目光西移，长眉敛压。

“西……”

“欺负……”

……

个别关键词还残留在记忆中，适时便会跳出来刺他一下，他捏捏眉心，神色冷淡。

凡事须得徐徐图之。

另一个大秦的结局已经是现成的例子，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动。

眼下的军队也正在进行改革，秦以此立身、以此强国，是不可能全部效仿西汉初期的“还兵于农”的，更何况大秦和西汉的情况也不一样，但华夏内部如今一统，军功制的作用便小了不少——所以一直是个问题，迟迟没有拿出妥帖的解决方案。

如今么……

劳动力缺少、那就要鼓励生产；人口增加，那粮食需求量增大；

军队为大秦办事，不可过河拆桥，且军为一国必须，不可废止，那便……

……

李晓诗是被李珉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人还在迷迷瞪瞪，头发飞起好几撮乱毛，眼睛都睁不开，哈欠连连地坐在床边，由着她哥忙前忙后又是给她挑衣服又是给她递湿毛巾的。

李珉边给李晓诗梳头边无语：“你说说你，都放假了还不让人睡个懒觉，买的票那是人坐的吗？谁家出门旅游要凌晨出发的？”

更让他无语的是，“而且我一个平时最早八点上课的大学生都起了，你这七点钟的初中生还在这儿睡，还让我给你梳头，还记得我是你哥不是你姐吗？……像什么样子啊你李小诗！”

李晓诗脑袋一点一点的，根本没精力理他。

昨晚激动到睡不着，又抱着手机查攻略查了半天，十二点才睡，现在三点钟，她怎么可能不困嘛。

等终于在李珉叫魂一样的碎嘴子唠叨中擦完脸换好衣服，又去洗漱刷牙，拎着小包出了门，被毫不留情刮过来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的时候，李晓诗才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