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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392)

作者:唐甲甲 阅读记录

广东对新事物的包容性是很强的,工作效率尤其高。才第二天,大批记者就涌上来采访了,当然,对象主要是高源。

一把年纪的高源被这长枪短炮的场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高华信就在高源身边,他对高源道:“去吧,为了你心中的理想。”

高源扭头看他。

高华信微笑道:“我认识你几十年了,也很了解你,你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心中永远有不可磨灭的理想。”

高源对其微微颔首,感怀这么多年的相知,而后慢慢迈步向前,可却又回头看他。

高华信也只是笑。

高源再度回头看向前方,他知道他这一步踏下,将要面对洪水滔滔,他将再也无法安定地过完他的老年生活。他这一把残躯,将要丢进柴堆里面燃烧干净。

高源洒然一笑,而后用力迈步向前。

翌日,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高源的报道。

……

研讨会也到了尾声,这次研讨会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高源这位奇才。各个专家跟高源攀谈了起来,已经有好几位想要邀请高源去他们那儿了。

邓老也找了高源:“高大夫请坐,来,来杯茶。”

“您客气。”高源也非常客气。

邓老道:“这次过来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高源连连摆手,他道:“已经很好了,我这个乡野村夫哪里见过这么好的环境,这几天都吃胖了。”

邓老也笑了。

高源看了看对方,他直接问道:“邓老,您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想提的,请尽管开口。”

邓老道:“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非常敬佩高大夫你的医术水平,还有你治疗危急重症的能力。唉……想必你也清楚现在中医界的环境和情况,年轻一代很迷茫,水平也跟不上来。我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们搞研讨会,也是因为这个。为了培养这些年轻医生,我们想借着研讨会来邀请一些有能力的中医帮我们带一带这些孩子。所以……不知道高大夫意下如何?”

听到要让自己带徒弟,高源却突然沉默下来了。

见高源不说话了,邓老把眉头皱起来,他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是涉及医学秘方,还是什么的?”

高源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秘方不秘方的。您看过我的书,应该知道我不怕别人学会,我怕的是他们学不会。”

第404章 舍我其谁

听到这里,邓老笑了:“这你放心,我们特意选择过的,都是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的年轻人。这样,要不你先看看,或者你有别的人选也可以提。”

“好。”高源点头答应。

邓老对门口喊:“进来吧,我知道你们这群小子就趴在门上偷听。”

“嘿嘿。”门打开,几个年轻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高源回头看去,倒是有几个熟脸,其中一个就是何方。

何方有点激动地站在最前面,他鞠了个躬:“高老师好。”

邓老道:“小何的专业成绩非常不错,就在我们医院实习,基础打的很扎实,他一直挺崇拜你的,非常认可你的医学观点。”

何方马上说:“高老师,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我也特别想做像您这样的医生。”

其他人纷纷开口向高源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高源听完他们的话之后,神色不为所动,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他道:“我的东西难的不是方子学不学的会,也不会理论能不能理解,而是你们的心境能不能够得上用这些方子。”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弄懂。

何方壮着胆子问:“高老师,什么是心境配方子?不是根据病人病情来选择方子吗?”

邓老看向高源,然后又看这些孩子,目光微微有些沉重。

高源压了压手:“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吧。”

大家又看邓老。

邓老对他们点点头。

几个小年轻找地方坐。

高源道:“跟你们讲个真实的医案吧。”

几个小年轻赶紧点头。

高源道:“有这么一个病人,女,22岁,患干血痨三年多,双肺空洞型肺结核,病危出院。羸瘦脱形,四肢枯细,体重锐减二十公斤,骨蒸潮热,昼夜不止半月余。双颧艳若桃李,口苦,舌光红无苔而干,食少,干渴能饮,脉弦而数。前医用清骨散加龟板、黄芩、童便为治。”

几个小年轻有些不明所以。

邓老却已经皱眉了。

高源也在观察这几个年轻人。

其中有个年轻人见高源不说话,他主动问道:“高老师,这个处方是有问题?”

何方思索了一下,问:“老师刚才特意说双颧艳若桃李,是不是有戴阳证的特征?”

高源看他。

刚才询问的那个年轻人却说:“可病人昼夜皆骨蒸潮热,这明显是重阳无阴,所以脸红也有可能是肺痨的表征,况且病人的脉象也是数脉……高老师,我是不是说错了?”

高源摆摆手:“放心大胆说,讨论的时候不怕错,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见解说出来,就算说错了,那也是一次很好的改正和提高的机会。”

“嗯!”年轻人点头,大胆阐述自己的观点:“痨病一般都是因为阳火灼阴,火炎水竭,真阴销铄。综合病人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这个方子应该是对证的吧……”

说了半天,他又有点不确定了,于是又看高源。

其他学生也看高源。

高源往下说:“病人服用一次之后,即不思饮食。睡前服用二煎,泻稀便。黎民之时呃逆频频,大汗厥逆,面如死灰,喘不能言,脉微欲绝。”

“啊!”几个小年轻都是一惊。

刚才说话的小年轻也是一愣,他还说是对证,这一剂下去人都快死了。

高源道:“前医喂服了她一碗参汤,而后送到我这边来。我以张锡纯氏来复汤和参附龙牡救逆汤,救阳固脱。红参附子皆用到了30g,干姜也用到了20g,是辛热燥烈的大剂之方,而用于敛阴的,也不过是山萸肉一味药而已。”

“就像这个同学说的那样,古之医家皆认为痨病是因为阳火灼阴,火炎水竭,真阴销铄。误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病人生死一刻的时候,你敢勘破重重迷雾,用这样的大辛大热的燥烈方子吗?”

“如果救回来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有救回来,找你麻烦的可不仅仅只有病人家属。且不说中药化验机构,就连中医同行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因为他们也不一定会赞成你们的治疗方案。”

年轻人们顿时哑口无言。

高源语气渐变得有些伤感:“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听起来是多么美好的词。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们无非是在走钢丝而已,这些年我的确救了很多垂危病人。可同样的,还有很多病人是我救不了的。”

“我们那边农村人都很淳朴,哪怕误治了,也不会去找麻烦。没救回来,他们也只会觉得命该如此。可城里不一样,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大城市,都能把神圣无比的’同志‘两个字污名化,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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