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炮灰[快穿](1404)
她背叛了曾经志同道合的人。
可是,这一年多来她一直到处游历,她真的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在努力改变这个国家。
她在不同的小城问过不同的人,那些农户、那些小贩、那些读书人,提起皇上,都是赞扬的。
她曾经与房止善志同道合,就是因为,想改变这个世界,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既然萧遥可以做到,又何必再发动战争,导致生灵涂炭?
何细君不懂太多大道理,可是她懂老百姓嘴里说出来的话。
房止善看着何细君,脸上带着淡淡的讽刺:“你要不要把我这个谋反的逆贼拿下,献给皇上。”
何细君脸色一白,低声说道:“你何必这样说?”
房止善没有再说话,转身便走了。
何细君看着他渐渐没入黑暗中的背影,叫道:“王姑娘知道我来京城,让我带话给你,她搬到蓉城去了,说那里好山好水,你若要找她,只管去蓉城寻去。”
房止善的脚步顿了顿,很快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何细君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走远,消失在黑夜中,终于忍不住,坐下来,抱住膝盖无声地流泪。
她对不起那个一心信任她的人。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可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
自少年时就认识的人,彼此有共同的理想,曾一起游历过江湖,经历过很多……他很信任她,可是她却在关键的时刻,背叛了这份友情与信任。
何细君过了许久,才擦干眼泪,冒着雪,慢慢往山下走去。
她回到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山洞里,见几名心腹都回来了,便问了战况,得知萧遥的援军在他们之后很快也赶了来,萧遥目前安全,就点了点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怔怔地出神。
一名手下问道:“大当家,你不去看看皇上么?”
何细君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她觉得十分对不住房止善,所以并不打算去见萧遥。
虽然今天的选择无愧于天地,可是她心中有愧。
愧对那个识于微时的人。
手下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说什么。
这时外头马蹄声滴答,紧接着三当家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何细君还是第一次见素来乐观、大而化之的三当家露出如此难看的脸色,忙打起精神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三当家环顾四周,让其他人出去,这才低声道:“萧遥她中了藕断丝连……今年夏天来临时,若还没有解药,怕是……”说到这里,虎目含泪,再也说不下去了。
自打那日城郊桃园一别,他还是第一次见萧遥,他以为一切安好坐享天下富贵的女子,竟在一年多的功夫里消瘦苍白得让他断肠。
何细君大吃一惊:“当真?怎会如此?”
三当家摇摇头:“我亦不知,萧遥没有与我多说什么,她知道今日有人谋逆,所以提前吃下虎狼之药,在援军到来之后,昏迷了。”
他与她,只是说了几句话。
何细君站了起来,焦急地走来走去:“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三当家道:“老大,我想在京城多留几日。”
何细君点了点头:“也好,我们一起多留几日。”想了想,又道,“明日,我与你一道去见萧遥。”
三当家点点头,眉头仍然深深地皱着。
何细君知道他对萧遥的心思,也知道这份痴情只能空付,可还是安慰道:“萧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太过担心。”
然而第二日看到萧遥,何细君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萧遥的脸色,可以用惨白如纸来形容,精神头也极差,说不了几句话,就闭上眼睛喘气,吃饭也吃不下,饶是她意志强大,勉强吃下去,过不一会儿还是吐出来。
何细君想起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明媚强大的女子,心里难受的厉害,道:“怎么就到这地步了?”
萧遥虚弱地笑笑,让其他人都出去,屋中只留下何细君,问道:“你后悔么?”
何细君不解:“何出此言?”
萧遥道:“你与三当家领兵出现在此处,是受房止善所托的罢?可是你最终还是倒向了我,因为我看着是个好皇帝,你认为我能改变这天下,是也不是?可是眼下,我命不久矣……辜负了你的期待了。”
何细君苦笑起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说到这里看向萧遥,一脸认真,“可是,保护一个明君,我不后悔。”
她只是因为伤了另一个人,心里很难过而已。
萧遥笑了起来:“细君,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
何细君摇了摇头:“不,我也只是个凡尘中人,要说美好,你才算得上。你打破了我对公主、对皇室中人所有的印象。”
萧遥喘了喘气,笑道:“我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夸赞了。”
何细君笑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止善心口上的伤与脖子上的伤,是你伤的么?”
萧遥点头,脸上与目光中都带着深深的遗憾:“是我。只是可惜,没能留下他。”
何细君抿了抿唇,忽然说道:“萧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皇上与她交谈之际,一直是用“我”而不是朕,就表示,此刻的谈话,是属于两个曾并肩作战的友人之间的。
萧遥看向何细君:“我需要先知道,是什么事。”
何细君道:“放过止善,还有他的家人。”
萧遥缓慢但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不可以。”
何细君焦急地道:“为何?他昨夜并未成事,且又差点丧命。你就不能……”她咬了咬下唇,“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一次么?”
萧遥看着何细君的眼睛:“于公,他与房家若一直存在,那么会影响朕的统治,因为朕不确定,他们何时会卷土重来。于私,我身上的藕断丝连,是他下的。”
何细君失声道:“怎么会?”
萧遥道:“就在清风寨,那日我上山企图招安你,在那挂飞瀑旁,他请我喝茶,将藕断丝连下在那杯茶里,我那时以为,他是个风轻云淡的君子,全喝了。”
何细君脸色苍白,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事,半晌才道:“当真是止善下的毒么?”
萧遥点头:“你还记得袁征么?”
“你那个太监?”何细君有些神色不属地问。
萧遥点头:“他也不是什么小太监,他是星月宫的宫主,龙溟。那日,他知道茶里下了药,但脚步动了动,还是没有动。我便是从他那里知道,药是房止善下的。”
何细君将有些涣散的思绪收回来,仔细琢磨了萧遥这话,心里涌上一股难过,忽然伸出手抱住萧遥,轻轻地道:“你很好,是他们辜负了你的信任。”
萧遥摇摇头:“自登基那日起,我便知道,我是个孤家寡人,所以,我不难过。这是各为其主,我懂的,所以拼个你死我活,也是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