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青山远(32)+番外
一边当值的丫鬟忙凑过来,“楚公子,穆公子已经先行去见堡主了。”
“徐堡主回来了?”楚青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酉时了楚公子。”丫鬟甜甜一笑,“其实方才堡主回来时穆公子去唤过你,见你睡得还熟,他便让我们也别打扰,等你什么时候起身了,再通知你过去。”
“哦”楚青应一声:“那他们俩现在在哪?”
“堡主特地摆了一桌酒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奴婢为你领路吧。”说罢,他执起盏灯笼,施施然又领着楚青开始在这广阔的花园里七拐八绕。
楚青着实佩服这里下人看路的本事,若要他一个人走,只怕是走到天亮,还不一定能出得了这花园。
徐峄的酒宴就摆在一处凉亭里。
楚青过去的时候,酒桌上的两人不知正聊到什么话题,笑得很欢乐。借着月色与灯光楚青好好打量打量了那徐峄,见他身材算得上挺拔,衣裳穿得简单不现庸俗,眉目端正,挺鼻薄唇。他扭过脸,默默把原本脑补的一副“肥头大耳,穿金戴银,肚皮挤得出油,再加一抹八字胡”的堡主摸样标准从脑子里划去了。
“这位莫不就是淮卿兄,镇东军军师盛名,徐某可是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徐峄站起来,双手抱拳,对楚青行了个标准的江湖礼。
“徐堡主客气了。”楚青干笑回礼,心里想着是不是断袖之名你更如雷贯耳,又补上一句道:“楚淮卿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徐堡主唤我声楚青便好。”
徐峄一愣,立时明白过来,赶忙道:“楚兄能如此豁达,果断了断前尘,好生让徐某敬佩。”
楚青对这客套觉得十分不适,自然而言目光朝穆远山扫去,忽然眨眨眼。
方才隔得远了没注意,近了才发现穆远山可是大变样,粗布衣换成了身料子上好的玄色劲装,长靴外袍一样不落,平日里只随便绑着的头发不光打理得整整齐齐,还在脑后梳了个像模像样的髻,用一玉筒挽住,活脱脱一副名门贵公子的打扮。
楚青眨眨眼,“小山子,你弄成这样,是要勾引徐堡主不成?”
“噗”
“咳咳……”
穆远山半口酒尽数便宜了衣裳的下摆,徐峄半口酒喝下去又回上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很多人关心的二号小攻问题,放心,他离出场已经不远了XD
第22章 将军大人的决定
楚青丝毫不觉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也不去看徐穆二人那明显像是受了刺激的反应,拂开衣摆潇洒落座,又唤来丫鬟置上碗筷,他就近取过面前烧鸡一只油光闪闪的大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徐家堡果真是一处财大气粗的好地方,请的厨子都好生有本事,这一只鸡腿,烧得色泽鲜亮,味正肉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楚青吃得频频点头,“徐堡主,好福气,好福气啊!”
“楚兄弟客气了。”徐峄干巴巴地应了声,转头看见周围随侍的下人们都脸色古怪,不光埋着脑袋,嘴角亦是缓缓抽着,全是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摸样,想必是被方才楚青的“勾引论”给惊着了。
“你们,先且下去候着吧。”不得已,徐峄只得遣散了周围的下人,不然他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堡主准要一夕之间颜面扫地。
待所有人退了个干净,他才轻咳一声,道:“我想楚兄弟你误会了,我与远山清清白白,绝非你所想的那样。”
“我知,我知。”楚青执起桌面的白巾擦擦手,“你们关系一向很好,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同盖一张被窝。”
越描越黑。
徐峄苦着张脸,“这根本就是天大的冤枉,你听谁胡说的?”
楚青扬手一指,朝着穆远山的方向,“自然是小山子咯。”
穆远山忽然很想抽自己一耳刮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来苏州的这一路上,楚青情绪冷冷淡淡根本不与他说话,穆远山料定了他还在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生闷气,心里憋得慌,而且荒郊野岭的除了两人两马再无别的事物,为了使气氛不那么沉闷,穆远山可谓搜肠刮肚的找些事情来开话匣子,因此他没少吹自己与那鼎鼎大名的徐家堡主有多深厚的交情,胡吹烂造间,是说过“同穿一条裤子”之类的话,但他发誓,什么同盖一床被窝的言论他是提也未曾提到过。
“楚青,你莫要冤枉好人,我们纵使关系再好,我也不会滚到个男人的床上去抢被窝来盖!”穆远山说得义愤填膺。
“哦?”楚青扬眉,“不滚上床,那你就是要滚到澡盆子里了?”
穆远山语气一滞,楚青的意思明显又要翻旧账,是正中他的软肋,是以这前一刻还字字铿锵的八尺男儿,立马垂下头又不吭声了。
徐峄暗暗称奇。
“侠盗穆远山向来威武不屈,竟然还会露出这种姿态,真叫我开了眼。”不自觉间,徐峄倒是开口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相信我,以后你会经常开眼的,只要你上他澡盆子里滚一遭,莫说开上边的眼,没准下边的眼也给你一道开了。”
楚青话说得隐晦又意味深长,自然只有深谙此道之人才懂,偏生徐峄又是个正统的江湖汉子,闷声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楚青这上边眼下边眼各为何物。倒是穆远山,与楚青混了这么久的日子早把曾经无比好奇的断袖之道给弄了个通透,立时变得脸色涨红,闷声喝酒,偏偏接不上一句话。
他别的没学到,道理还是懂了一个,在又刻薄又毒舌的楚某人面前,强出头的多嘴那是给自己找虐。
尴尬地沉闷过后,气氛总算正常,楚青便开始认认真真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他大觉初醒,正是肚饿的时候,一桌子菜近乎一半进了他的肚子。穆远山与徐峄倒是对饮的时间居多,二人有段时间没见,谈的也是这些时日里的江湖事,楚青未沾酒,神智清明,对他们口中的东西也渐渐开始留心。
一时听徐峄道近年来时局不稳,连着与突厥和吐蕃战了两场,虽然大胜,到底是损了不少国力。加之江南又遭了数月大旱,涌进苏州城的难民明显多起来,他预备着徐家堡牵头,号召苏州各大势力开仓放粮,安抚各处难民,以免生民变。
今日他出门便是与各大富贾商谈这开仓放粮的问题。徐峄在苏州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他跺一脚整个城都要跟着震三震,原本照他的理论若是徐家堡带头,那些个有钱人应当前仆后继才是,可惜楚青听得清楚,这件事情他谈得似乎并不怎么成功。
“那些家伙,总是借口多多。”徐峄灌下一杯酒,“平日里赚钱赚得厉害,信誓旦旦说什么凡事以徐家堡马首是瞻,真到了要出力的时候,又一个比一个会装乌龟。”
楚青扑哧一笑,插嘴道:“这还算正常吧,聚财难散财更难,要把自己赚来的钱拿去接济别人,是个人都会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