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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流水(3)

作者: 温暮生 阅读记录

这便难怪了,以燕无双的那副面皮和那个脑袋,被人掳了卖去男倌楼,夺了周身银钱被迫接客也不是不可能。

我十分想要幸灾乐祸,又估摸着那么些面子没有当场发笑。

踟蹰了几日,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有必要再过去看看那个上窑子里滚过了一圈的燕公子,毕竟他遭这趟劫,过的却是我的手,不表示表示说不过去。

东厢外边拦着的侍卫自然不会随便放我进去。

我翻了翻袖袍,惊觉尚有最后一块碎银,便塞进了门口侍卫长手里,满脸堆笑望他通融,却遭横空一只手给夺了去。

那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手腕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握惯了剑的手;手的主人一袭玄衫,内里衬着雪缎薄衣,脚踏锦纹靴,长发用一玉冠别成马尾束在脑后,俊逸的脸上只一对剑眉对我皱着。

我恹笑着道一声:“原来你在。”

他将那块碎银掷在我脚边,“你又来作甚。”

我心疼地将银子拾起,擦擦尘土,收入袖中,这邵云,越来越不知道金钱可贵,我要是没这点积蓄,饿死在这将军府了也不会有人来收尸。

“只是想来看看燕兄弟,没别的。”丢下一句话,我转身欲走,既然邵云在此,多言无益,我得拿捏分寸。

他却忽然扯住我手腕。

“你又要玩什么鬼把戏,是不是非得把无双整死了才甘心。”

无双,我心中冷笑连连,叫得真他娘亲切。

少时他总唤我阿流,可藏身将军府这一年,邵云一次都未这般亲切地唤过我的名字。

我抖开折扇摇了摇,望着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道:“我说了只是想来看看燕兄弟而已,你又何必将我想得那般不堪。”

我的视线让他迅速松开了手。

“季流。”他道:“我一次次地容忍你,不表示可以一直容忍下去,别忘了你尚是戴罪之身,若是走漏了风声,本应被满门抄斩的季渊一家尚有遗孤在世,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我被他一语戳中软肋,半晌,才抬起折扇遮住半张脸,掩去嘴角的浅笑。

“你大可放心,若真到了那么一天,我就算自尽,也不会连累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生猛~~留言呢~~留言在哪里~~~

3

3、跳江自尽 ...

邵云不再见我。

一连好几日,我都未在府中见到他的影子,偷听了偶尔经过我窗前的婢女们的谈话,我才知道邵云又于城西置了一处别院,不光将燕无双安置在了那边,自己也搬过去长住,不再回府。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与我划清界限,赶不走我这人,索性自己搬走,倒也是一条妙计。

夜里,我又踩着月光去了东厢。

偌大的院子人去楼空,几只知了栖息在草叶间低鸣,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许久无人使用,上边落了一层灰。

我走近了看,棋盘上星罗棋布,还是上次我与邵云对弈落下的局。

早已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周围还有积雪,我闲着无聊,硬拉邵云对弈,还同他打了个赌,若他能赢我,那我就从他府里搬出去;若我能赢他,他就得亲我一下。

季流棋艺大半承自季渊,邵云是武将,对这些并不在行,这种明显能分出胜负的比试,想不到邵云还真能应允。

我俩披着狐裘点着暖炉,下了足有两个时辰,我胜券在握,对他步步进逼,大龙已成,邵云却忽然被一道陪着皇帝游东湖的圣旨给招了去。

走时他与我道,棋局在此,回来接着比试。我信以为真,望着那只差一子便可围成的大龙,在院子里直坐到月上阑珊。

做人真不可有太过当真的期望,邵云子夜时分终于回来了,可惜怀里多了个人,连夜找大夫探脉煎药弄得整个东厢鸡飞狗跳,棋局什么的,自然扔在一边无暇顾及。

退出东厢时我好奇从门缝里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年,青丝乌发,唇红齿白,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颇俊秀。

后悔就在于当时我若知道燕无双后来能成了气候,准得立刻进屋,三下五除二毁了那张脸。

现在说这些,悔之晚矣,再说当初要真那么做了,邵云还指不定怎么想我呢,对一个素不相干的少年下毒手,死了准得下地狱,十八层酷刑一层一层挨过去,想起来就发虚。

在石桌旁坐了许久,院门外有几道火把闪过,我只当是打更的,起身往屋内走。

这府里的人不将我当回事,我就得自己谋些活路,以前有银钱的时候即便下人们不给送吃送喝,自己还能张罗,可惜如今我本就没多少的积蓄已被花得一点不剩,再这么下去,真得被饿死。

将军府的东厢是主人家住的地方,值钱的东西不止一两件,邵云带着燕无双搬走,顺道撤走了侍卫,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总不可能一次将贵重物品清空吧,我顺一些走,可保往后几月衣食无忧。

推开大门,果不其然,正对着的檀木架上,黄玉,紫晶,青瓷古董全部好端端放着,纵使在夜里也能看出晶莹剔透的质地,值钱得很。

我拿起一个小号的黄玉如意,掂掂分量,收入袖中。

见好就收,转身出门。

院门外又是几道火把闪过。

我心中好奇,今夜打更的怎么这么多?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头,这周围安安静静的,哪里有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

警觉渐起,我放慢步子,挪到院门口悄悄看出去,这一看,冷汗便涔涔渗出来。铁甲,皮靴,枪尖森然,哪里是什么更夫,分明是一队队举着火把在将军府里往来穿梭的御林军。

而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我居住的那处偏院。

一个看打扮像是将领的人被管家领着由小径走过,声音透墙传过来,被我听得彻底。

那将领道:“罪臣季渊之子季流当真还在世?”

管家道:“确实如此,望大人将人捉住后,直接带走便可,别过度为难将军。”

将领又道:“自然不会,此番邵云将军协助我们缉拿要犯,别说为难,当可记上一功,我们还希望日后在皇上面前,得邵将军多美言几句。”

我脑子一阵发昏,待声音走远了,才从墙内绕出来。

一条条火把长龙一般朝别院逼近,就算有士兵从不远处跑过,也未注意站于阴暗处的我。

方才那将领说,是邵云助他们缉拿我归案。

这事实给我的刺激真不是一点点。

夜色渐浓,连月光都被云隐去,夜风带着些隐隐约约的砍杀声飘到我耳边,我浑身一震,猛然惊觉过来,我人虽不在别院,但是岑川在。

砍杀声越来越大,已有下人们被声源吸引开始朝这边聚集,时不等人,我顺着墙边阴影一路小跑,绕过不断包抄的士兵,回到别院前,顿时被眼前场景惊得后退两步。

院门口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御林军们警觉地围成一圈,将岑川包抄在内。岑川状况相当不妙,一身灰衣已被鲜血染成绛紫色,手中兵刃斜指地面,血珠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圈小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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