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向喜欢与我争功的查理这次既然把机会让给了我。”想起了昨天那个“兄长”一脸虚伪的笑容，哈伦特冷笑几声。“我早知道他还有别的打算。”
“那么，国王给你的命令是什么，哈伦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云峥并不希望它是真的。
抬头望了眼透露出几分焦急的黑发青年，哈伦特微带讽意地笑了。“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为什么不去正视它呢？哥哥。”
“……”那双银眸犀利地仿佛看穿了一切，让云峥有些无所遁形。“哈伦特……”
白发青年站起身，视线与云齐平。那双银眸牢牢地盯着他，不允许他有一丝躲闪。
“米斐艾尔，父王下的命令——让我去袭击巡回的联盟部队。”
“……你答应了吗？”
白发王子勾起唇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反问。“你说呢？”
看着那双黑眸中透露出几分懊悔与不知所措，一种莫名的快意充满了哈伦特的心中，这种感觉让他在口舌上更加变本加厉。
“我与你现在的祖国对战，你没有想过这一点吗？”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哈伦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应该是不知如何是好吧。敌军的对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的确是让人有些头疼。是吧，联盟的云峥。”
这是哈伦特第一次没有喊他米斐艾尔，而是喊了他现在的名字。这个称呼一出口，就像在两人之间设下了一条无形的壁垒。
云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面庞，那双眸中的疯狂与绝然却是他不熟悉的。
一向冷静的黑发青年，第一次觉得无路可走。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眼前的血脉至亲，他曾经抛弃过的弟弟。
“哈伦特，这也许是查理设下的陷阱，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伸手抓住白发青年的肩膀，云峥似乎想要说服他。“他也许是想要借机把你拉下位，你知道这次任务会有多危险吗？”
任由他抓着自己，白发青年无动于衷。“你是想要要让我当面拒绝父王的命令，给自己落下不敬的罪名吗？”
云峥哑然，的确作为帝国二王子，率领着“星之眼”的哈伦特。率令去袭击敌国的舰队，才是一国王子应该做的事情。
哈伦特突然反手抓紧云峥，一手环住他的腰，脸逼近的两人之间几乎快要容不下空隙。“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出于你的私心把，米斐艾尔。”
“你想要阻止我，只是不想我在战场上和你们联盟交战，也许到时候你会不知选择哪方。”然而随即，白发王子又笑出声来，那声音带着微微的自嘲。“不，我说错了。其实你早就选择好了，对吗？在你十三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
“哈伦特。”云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了异样。环住自己的那双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白发王子的身躯在微微发抖，发现了这一现象的云峥，心底隐隐的抽痛。
当年自己与母亲毫不留念地离去，究竟给当时年幼的哈伦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我说错了吗？米斐艾尔，当时你与母亲离开帝国前往联盟，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你明明知道我在帝国，难道就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兵刃相见。”
那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自己耳边，云峥不由扪心自问，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吗？身为帝国王子的哈伦特，有一天会与自己相会在战场。
是没有想过，还是下意识地拒绝去想呢？或者，是明知有这么一天，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了。
云峥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环着云峥的手松开了，白发王子轻笑着后退几步。“你走吧。”
“哈伦特？”
然而白发青年走到一边，背对着他。“听说你能够驾驶机械坐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云峥讶异，点头道。“是的。”
“明明是纯正的亚当人，却能够驾驶坐骑。哥哥，你还真是特殊。”哈伦特也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并不意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会是亚当人进化的下一个分支。我从以前就在想，总是不断改造自己基因的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走到尽头而趋向毁灭。米斐艾尔，也许你正是一个希望。”
对于自己能够使用能晶石，并且能够驾驭坐骑，云峥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很惊讶。有史以来，联盟之所以能够与科技高于他们数倍的帝国抗衡，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亚当人并不能使用能晶石。
凭借着骑士和治疗师巨大的战斗力，联盟对于帝国的侵略一直抵抗至今。
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身为亚当人的云峥也能够使用能晶石的话，那么他也许会被拿去做实验。
所以云峥一直以来都谨守着自己的身世的秘密。
“比起我，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身为亚当人的异类，这一事实一旦被众人发现，无论是帝国这边还是联盟都不会放过你。”哈伦特明显也想到了这点，不动声色的提醒着。
看着弟弟的背影，云峥心中五味繁杂。
“你真的决定了吗？”
白发王子并没有转过身。“不要忘记了，米斐艾尔。身为这个国家的王子，我也有自己的责任。倒是你，如果在战场上遇见我，可不要手下留情，我也很想见识下传闻中血翼‘黑骑士’的实力。”
云峥无话可说，尘埃已落定。无论再说什么，哈伦特都不会改变决定。而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联盟的舰队受袭。
在哈伦特再次下逐客令之前，他离开了古堡。走在街道上，黑发青年心中却满是苦涩，为什么都要逼着我做决定呢。
我明明不想再放弃你了啊，哈伦特！
站在窗前，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银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哈伦特想，明明处在非对立不可的立场上，竟然还想要着要两边兼顾。
米斐艾尔，有时候也是一个偏执的人。白发青年轻笑出声来。
那个紧紧抓着自己，不想让他上战场的哥哥。其实他并不讨厌，不如说，心中还是因为他紧张自己而感到些微的温暖。
但是……银眸渐渐锐利起来，哈伦特把视线转向王宫的方向。
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啊。
即使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帝国，不喜欢这个充斥着腐烂与虚伪的国家，却还是要身负起保护它的责任。
这与王子的身份无关，只是自己的尊严而已。
米斐艾尔，你知道吗？只有在为这个国家战斗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是被需要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深深觉得即使是自己这样的人，也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所以，即使它已是如此腐败不堪，但是我还是会为它而战。
哈伦特有自信，即使是在战场上遇见米斐艾尔，也能够毫不留情地去交战。但是，深深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哥哥，能够下手与自己对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