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缭绕处,已猛地斩向燕王颈项!
劲风厉啸!
燕王双眸倏然亮若迅电,精冷凌厉,与剑光相映,登时天地风云变!
银面具幻出利芒点点,犹似夜月之箭!
四目斗然相对,火星蹦溅!
尖厉的风声凌空劈响,血光弥天笼罩。
“铮”的刺耳剧响,照曦硬生生被格挡在空中!
秋无痕手中的剑如血般鲜红,泛起冰冷的绝杀之气。
夜杀中的阿七与阿九同时闪现,扶着燕王向后飘飘而退。
白玉堂更不停留,照曦一压,借力纵起,一长身,二次奔袭燕王!
血剑反手,势如长虹,直刺白玉堂后心!
公孙策变色而起,心念电转,疾对金风道:“救人!”
金风自然听出这救人二字指的是谁,话才落,金刀已出,一式“横扫行军”推至,正迎上照曦,运力一抬,白影一飞冲天。
白光暴涨,光华如水泼下,燕王前后左右退路俱被封死。
电光石火刹那间,一切形势俱改。
阿七、阿九双剑齐出,才碰上照曦,“咔”的立时削断成两截!
照曦的森森寒气已逼到燕王的肌肤!
星河和碧湖和扶着包拯旋风般地自山下掠来,一声大喝震响了黄杨尖,“燕王是展昭的亲生父亲……”
白玉堂大愕,一抬眼,正看见包拯满面的惊惶。
微一迟疑,照曦略缓,秋无痕血剑劈面斩下,白玉堂一侧身,血剑中宫直进,恰恰横在了他的脖颈。
白玉堂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包拯,“刚才的话,大人可否再说一遍?”
悲怆的神情自包拯的眼中雾一般弥漫开,“燕王……是展昭的……亲生父亲……”
“当”的一声,照曦跌落在地。
海面上,江云的大船被风吹来的火焰波及,黑烟障天,船行处,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黑尾巴。
江云早已料到宁穆兵法出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已扭转情势,还烧着了自己的船,处境极为不利,若无办法对付,自己必输无疑。一横心,喝道:“全舵,给我撞向官军的帅船!”
齐修汉惊得亡魂皆冒,大叫:“撞船,你要自杀别拉上兄弟们……”
“你不想撞就跳下去……”江云冷笑,回头叫道:“兄弟们,有没有这个胆量撞它个鱼死网破?”
海盗们生来勇悍,杀得性起,眼也红了,哪管什么死活,狂吼:“撞翻鸟官军的贼船啊……”
海盗船风帆燃着火,浓烟滚滚,箭一般疾驶,直向帅船撞去!
宁穆吼道:“转舵,转舵……”
帅船才刚刚偏过头,海盗船已一头撞了上来。
官军的大船调拨过来时便破烂不堪,好容易维修到可以使用,怎及海盗的船用上等好木建成,坚固结实?轰然巨响声中,帅船的船身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海水汩汩灌入。海盗船只掉了几块木头,安然无恙。
“可恶……”宁穆震得险些跌倒,气得咬牙切齿,立刻命人去堵缺口。
海盗船一撞成功,立刻掉转船头,撞向另外两只船。
那两只船一看帅船都被撞破,怎敢再和海盗船相撞,纷纷躲避。海盗船在后面追逐不止,海面上一时大乱。
混战中,官军的快舟和大船自相撞击,落海的官军不计其数。
宁穆再也无心作战,急命所有船只聚集成团,结成防御阵势。
海盗船上火焰愈炽,江云救火要紧,一挥手,螺号嘟嘟响起,快舟飞快回拢过来,簇拥着大船,上下人等抢着泼水灭火。袅袅余烟中,大船驶离战场。
风势渐急,阴云四起,江云回望定海,忐忑不安,白玉堂,这一场战是为你打的,但愿你不要自投罗网,平安归来……
天际,隐隐有一艘大船冲风破浪,向定海冲来。
“看到了吗?包大人……”燕王平静的声音隐含着傲视天下的气势,“那是前来投诚的海盗船……”
包拯勃然色变,身形微微一晃,公孙策急忙扶住了他。
“你是护国良臣,这份气节忠心,朝中无人可及。”燕王轻拍包拯的肩膀,“士为知己者死,不知道本王可否算是你的知己呢?”
包拯默然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支海盗只怕是燕王十年前便已布下的棋子,现在不过是适时启用而已。
燕王曾带兵多年,大宋地界到底还有多少人马是燕王暗伏的呢?
一名侍卫呈上一支飞箭,秋无痕取下箭头上裹着的纸条,微笑着递给燕王,“郑十一、项十三率军回来了……”
白玉堂恍然大悟,难怪燕王早知自己行刺一事,以自身为饵,行使诱敌之计。原来夜罗属下都是燕王的人!
※※※※
定海的聚义大厅空荡荡的,只坐了燕王与白玉堂两个人。
燕王手抚照曦,但见剑身通体无一点瑕疵,精光内敛,不见丝毫杀气。可是微一舞动,便白光闪烁,犹如日行中天,夺人心魄。
照曦剑暗合了展昭的名字,却又落在白玉堂手中,天意还是巧合?
一声慨叹,“好剑,果然是白帝的手笔,堪比上古神器。当今之世,也只有我的丹心凝血剑勉强可敌,真是照曦一出,天下无剑哪……”
白玉堂周身大穴被封,动弹不得,此刻想的却不是自身安危,千回百转,念及的都是包拯那一句惊天之语。万想不到展昭的父亲竟是这天下枭雄,无论怎样也令人难以置信。但包拯言之凿凿,似乎不应有误……
那一剑若是真的刺下,自己和猫儿便是杀父之仇,至今忆起,仍一身冷汗。
好像猫儿还不知此事,包拯之隐瞒,委实用心良苦……
遍体鳞伤,嵊泗血仇,身心都遭受极度重创,再让他得知一直视如仇敌的燕王是亲生父亲,再顽强的人怕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是为了朝廷父子相残,还是为了燕王背叛朝廷?无论哪种选择,猫儿都不能承受!
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残忍,生生将猫儿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放下剑,燕王又拿起那块海鹰令,沉吟不语,似是遥想起了什么,手指无意识轻弹那银面具。
白玉堂的神情尽落燕王眼中,“你是燕无双,还是白玉堂?”
突然的问话令白玉堂一怔,“燕无双怎样?白玉堂又怎样?”
“若是燕无双,便是我燕王要收用的大将;若是白玉堂,便是我要杀之而后快的贼子!”燕王鹰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在白玉堂身上盘桓,仿佛那是待宰的牛羊。
白玉堂心中一震,隐隐猜到了几许内幕,“留燕无双,是为了你的江山大计;杀白玉堂,还是为了你的江山大计?”
“你很聪明……”燕王把玩着银面具,“昭儿机敏灵慧,将来必是本王王位的不二人选,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是第一要务,又怎能容你为患?”
白玉堂愤然道:“你既然是展昭的父亲,便应为他幸福着想。你有诸多的儿孙,又为何只抓着展昭不放?以他的个性,也绝不会对你俯首帖耳,听你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