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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山海经系列之二/新修出书版)(303)

作者:凤歌 阅读记录

梁思禽写出了“谐”字,却不愿点破“损强补弱”的道理。一是深知其中凶险,常人天分不够,不免自取灭亡;二是害怕歹人误打误闯,练成以后祸乱天下。但依他猜想,能从“谐”字中悟出这一道理的人,不是道德高深的隐士,就是惩强抉弱的大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料想不到,后世的万归藏经商有成,从世人不耻的商道中悟出冲盈虚、通有无的大道,从而调和八劲,练成了“周流六虚功”。又因为商道中包涵人欲,故而他神通虽成,却也留下了祸胎,以至于后来天劫来袭,险些命丧黄泉。

这些道理,谷缜一时之间也不能全部明白,只是一味遵循“损强补弱”的道理,取至强之气补至弱之气,稍稍减轻体内的痛苦。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忽又发现,除了至弱与至强两股真气,其他六道真气,同样有强有弱,如要彻底根除“六虚毒”,只怕也要损强补弱,将这六道真气也调和起来。

他做惯了生意,想到这儿,下意识将这八道真气当作八种货物,不断流通买卖。这么一来,不免用上了万归藏所传的“商道”。万归藏练成“周流六虚功”全然得益于商道。他传授谷缜的法门,什么“贵极反贱,贱极反贵”,“取则与之,与则取之”,“财币欲其行如流水”,“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看似买卖货物,用在这里却是丝丝入扣。

谷缜调和八劲,越来越顺,不但痛苦大大减轻,而且好比卖货生钱,生钱买货,买货补货,而后再卖再赚,再赚再补,如此以钱生钱,生意越做越大,年久日深,终成豪商巨贾。这道理放在“周流六虚功”上,以气生气,真气日积月累,年岁一久,自然也成一代高手。

谷缜无心中看破了“周流六虚功”的奥妙,心中真有不胜之喜,但运功一久,又觉不妥。原来“周流八劲”伴随人体血气升降,此强彼弱,变化不休,“损强补弱”虽是妙法,却不能叫真气停止运转,因此缘故,务必时时行功,一刻也不能懈怠。稍一懈怠,八大真气又变成了要人性命的毒气,故而真气毒气,是生是死,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谷缜不由暗暗叫苦:“倘若这样,岂不走路、吃饭、睡觉都要运气?走路吃饭还好,睡觉却很难办,莫非练了‘周流六虚功’,再也不能睡觉做梦?”他越想越是沮丧,但仔细回想起来,跟随万归藏经商之时,老头子衣食住行一切如常,足见“周流六虚功”还有别的诀窍。

这样运气不怠,支撑了足足一夜,次日东方发白,谷缜心力交瘁,不觉寻思:“他奶奶的,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与其躺着死,不如站着生。”想着尝试起身,不料手脚一动,气血生变,八劲轮转,生出一道真气,钻入“手太阴肺经”。这时间谷缜双手按地,那股真气经由手心“劳宫”穴传出,谷缜只闻到一股焦味,手掌附近的枯枝败叶腾地燃烧起来。谷缜大吃一惊,抬手滚开,这一分神,体内气机又变,一股真气从尾椎“鸠尾”穴涌出,身子四周平地生出一阵旋风,火借风势,“呼”地一下将他包围起来。

谷缜心里明白,刚才一时不慎,溢出体外的真气带了“风”、“火”二劲。眼看那火势来得极快,谷缜就地一滚,背靠一棵大树,心里连转念头:“水能灭火,如刚才一般逼出水劲,或许能将这火扑灭。”强行催逼水劲,不料这么一来,大违“损强补弱”之道,八劲立时紊乱,在经脉中纵横乱走,险些天劫发作。

谷缜只得断了水克火的念头,站起身来,躲避火势。谁知他身子甫动,一股真气便从足底“涌泉”穴冲出,地皮陆然一动,古树老根纷纷破土而出,缠的缠,绊的绊。谷缜猝不及防,踉跄跌倒,正想伸手扯断藤蔓,忽觉头顶一热,一股真气涌出“百会”,想是真气中带有“周流天劲”,气贯发梢,满头长发活了似的冲天而起,“刷刷刷”缠住了七方的一根树枝。谷缜下被树根藤绊住双脚,上被树枝缠住头发,进退不能,眼瞧那烈火烧了过来。

“周流六虚功”法用万物,以往的修炼者,比如梁思禽、万归藏,均是逐一修炼八劲,修炼时历经艰险,故而深悉八劲的变化,和合分散,驾驭自如。谷缜机缘巧合,因为“六虚毒”的关系,一次得了八劲,仗着聪明巧悟参透玄机,使得八劲能够运转,但对八种以气了解甚微,更遑论领悟其中的微妙变化。“周流八劲”性质奇特,有如猛兽寄生于人体,若不为人所驾驭,势必反制寄主。

谷缜不能制服八劲,反为八劲所制,一举一动,引发各种怪事。不久火势及身,烧苔衣裤。谷缜死命挣扎,奈何足底根须、头上发丝,均是他本身发出,好比凭空长出了几只手脚,只不过,这些“手脚”不听使唤,反而一心困住主人。

正绝望,头顶传来冰凉感觉,谷缜抬眼一看,头发缠绕的树枝上沁出了点点水珠,顺着发丝源源流下,越流越多,越流越快。不多一会儿,淅沥沥好似落雨,树枝却眼见枯萎,青绿退尽,露出枯死之色。

“周流八劲”任性无比,谷缜刻意运功,水劲全无动静,不曾动念,水劲不请自来,吸出树中的水分,引来甘霖下降,烈火近身,尽皆湿灭。谷缜死里逃生,无暇多想,按捺心神,徐徐收纳八劲。真气有了归置,树根分散,头发垂落,他一身湿漉漉的,使个懒驴打滚逃出火海,回头望去,烈焰翻腾,浓烟滚滚,须臾间已有焚山燃林之势。

危急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叫,隐约听来,竟是“谷爷”。谷缜又惊又喜,高声应道:“我在这儿……”叫了两声,浓烟中奔来六道人影,定眼望去,依次是洪老爷、丁淮楚、张甲、刘乙。另外二人均配单刀,一是山西大贾连仲则,抱使一口雁翎刀,另一人十分陌生,髙鼻深目,不类中土人士,腰挎一口无鞘长刀,刀身狭长,透着暗红光芒。

六人见谷缜如此狼狈,脸上均露讶色。洪老爷眼珠乱转,笑嘻嘻说道:“谷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拿腔拿调,笑意莫测,谷缜本是一腔喜悦,见这神气,心头微微一沉,一眼扫去,六人并无上前搀抉之意,反而有意无意站成半弧,将无火的一方去路堵死。

谷缜心中明白几分,一面运转八劲,一面徐徐起身,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丁淮楚手捋美髯,微微笑道:“谷爷有难,小的怎敢不来?”谷缜道:“丁兄好义气,谷某眼拙,以前没看出来!”丁淮楚面肌牵动:“实不相瞒,我们几个这次前来,是想向谷爷借一样尔西。”

谷缜道:“借什么?”丁淮楚与洪老爷对视一眼,笑道:“借你颈上人头,送给老主人,求他宽恕我等罪过!“洪老爷连连点头,笑着说:“谷爷您一贯大方,想必不会柜绝!“谷缜右手叉腰,纵声大笑,除了胡人,其他五人也是狂笑。林中笑声冲天,夹杂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着实透着几分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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