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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贰·星之子(出书版)(3)

"他的羽衣呢?"巫史盯着胖道师,眼里透出一丝狡狯,"龙蛛羽衣,这可是蛛仙子的手笔!"

"蛛仙子?那女人见钱眼开,钱给足了,什么都好说,欠她一个子儿,她保准跟你拼命。人家给了钱,买了羽衣,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山烂石,你活了一把年纪,试问震旦之中,有几件龙蛛羽衣?"

"老了,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长长记性。有史以来,龙蛛羽衣只有三次。那三个人是谁?你心里比我清楚。"

"那又怎样?难道羽衣会杀人?似乎没这么一说。"

"山胖子,你少装糊涂。蛛仙子是什么人?她十九是一枚'逆鳞'!"

"十九是,还有十一不是!"

"哼,卖完了龙蛛羽衣,蛛仙子特意关上门,跟这小子独处了一阵子。谁知道他们密谋些什么?"

"哈,你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哼!"巫史一咬牙,"山胖子,我真想称一称你这身肥肉!"

"哟呵,就你这杆小秤,当心断了秤杆儿!"

双方剑拔弩张,乐当时又来打圆场:"巫星官,还有别的疑点吗?"

巫史冷哼一声,招了招手:"把那道天眼符给他们看。"

一个勤务拿出一道符纸,放在一个水晶瓶里,挥笔大喝:"照影还形!"

符纸一亮,发出蒙蒙白光,忽地光芒凝聚,射向墙上。墙上呈现出一幅画面,画面里半明半暗,绰约照出两张床铺。床铺上各睡了一个人,一个面朝里面,一个面朝外面。方非一眼认出,朝里的是自己,朝外的是太叔阳。两人一动不动,睡得很沉,忽见方非睡梦中翻了个身,身子朝向外面。这时画面搅动起来,过了半分多钟,忽又恢复正常。这时方非朝向了里面,太叔阳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样?"巫史眯起双眼,瞅向山烂石。

"有人干扰了天眼符。"胖道师收敛笑容,面色凝重起来。

"干扰天眼符,那可是要很高明的符法啊!"乐当时也喃喃自语。

山烂石断然说:"据我所知,这两个孩子都没有那么高明!"

"那也未必!"巫史盯着方非冷笑,"就是这个小子,刚刚在定式里考了个满分!"

"定式满分?"乐当时两眼瞪着方非,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条上了岸的海豚。方非也觉心跳加速,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他只猜分数不差,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得了一个满分。

"定式满分的,不止他一个。"胖道师摸了摸肚皮,"今年怪得很,一次出了三个满分!"

"什么?"乐当时又瞪着山烂石,眼角也快撑裂了。

"说也凑巧,这三个人里面,头一个就是皇师利的少爷。巫史,照你这么说,定式得了满分,就能干扰天眼符,那么这位白王太子,是不是也有几分嫌疑?"

巫史一言不发,右手一扬,屋里强光迸闪,刺得人两眼生疼。嗤,阴暗星晃了一下,山烂石却纹丝不动。两人各持符笔,遥遥相对,笔锋伸缩扭转,比风还快,空气里噼噼啪啪,似有电流经过。

"云泥隔断!"乐当时符笔剑指,两人间起了一片白雾,乐当时大叫,"巫星官,山道师,你们不管谁输了,这事儿都不好办!"

"输的肯定不是我!"山烂石笑嘻嘻地连讥带讽。

"好哇!"巫史冷哼一声,"我也正想瞧瞧结果!"

"看我面子,看我面子!"乐当时满头大汗,两个勤务面有惧色,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门边。

"算了!"山烂石忽地收笔,那笔又粗又短,握在他的胖手中间,小得像一根牙签。胖道师叹了一口气,"死了一个人,我可不想再死一个!"

"谁死还说不定呢!"巫史脸色阴沉,悻悻收笔。两人一过招就知高低。巫史自知奈何不了这老胖子,与其分个胜负,不如借坡下驴。乐当时见这情形,松了一口长气。

"阴暗星!"山烂石又说,"我要看看太叔阳的尸体!"

"我已经看过了!"

"什么死因?"

"这个嘛,"巫史冷冰冰地盯着方非,"我可得好好请教一下,怎么杀死一个人,又不留下一丝痕迹?"

方非心急如焚,冲口说:"我……我没有……"

山烂石将手一拦,止住他后面的话:"你先闭嘴!"接着又说,"巫史,照你的意思,尸体没有内外伤?"

"对。"

"也没有留下符法痕迹?"

"哼,明知故问!"

山烂石睁大眼睛,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他大喝一声:"尸体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巫史大不耐烦。

"阴暗星,你个蠢货。"山烂石一跺脚,整栋房子也摇晃起来,"你犯了先入为主的错,你认为这孩子是逆鳞,只用了'逆鳞'的手法来揣测死因。你可曾想过,太叔阳不是死于符法,他是被食了魂!"

巫史腾地起身,眼里闪过一丝惊色。山烂石又叫:"太叔阳到底在哪儿?"

阴暗星铁青了脸,一言不发,一个勤务怯生生地说:"因为查不出死因,送……送白虎厅去了!"

"糟糕!"山烂石皱了皱眉头,"温明报的案?他人呢?"

"我去叫他!"勤务转身要走,山烂石又叫:"慢着。"抽出符笔,刷刷刷在勤务的胸前写了几笔,笔锋一收,勤务的胸口出现淡淡的乌光。

"邪灵辟异符?"乐当时微微动容,"你怀疑那个东西?"

"如果真是那个东西,这道符也撑不了多久。"山烂石叮嘱勤务,"一有不对,马上叫我的名字!"

勤务脸色苍白,点了点头,飞也似地跑了。

屋内一片沉寂,众人都不说话。山烂石两眼微闭,反复抚摸着肚皮;巫史坐回椅子上,食指顶住下巴;乐当时却焦躁不安,背着手走来走去。

方非盯着众人,茫然不解。这时脚步声响,那个勤务冲了进来,尖声道:"温明死了!"

"在哪?"三个人同声高叫。

"在天试院出口的假山后面!"

"调出温明报案时的天眼符!"巫史嗓音艰涩。另一个勤务慌慌张张,在精囊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一张符纸,丢入水晶瓶。一转眼,墙壁又亮了起来,画面上一道门户砰得被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连声大叫:"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那人披头散发,方非却认出是昨天主持公道的温道师,想到他已经死去,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画面上,温明结结巴巴,诉说发现太叔阳死亡的经过。巫史皱着眉头瞧了一会儿,忽地旋风转身:"马上联系送尸体的虎探!"

"这儿不能用通灵镜。"一个勤务说道。

"那你亲自走一趟!"

勤务匆匆去了,巫史又转向另一个勤务:"通报斗廷,全城戒严,另外,传我命令,虎探全体出动,送尸体的人可能已经死了,让他们先找尸体。"

"戒严理由呢?"

"哼!"巫史牙缝里迸出字儿来,"魔崽子进玉京了!"勤务一愣,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