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不还手,反而抬手摸了摸廖忠平胸膛上的抓痕,苦笑着说:“疼吗?对不起,因为我当时也很疼……”
廖忠平脸色一变,嫌弃把他狠狠地丢弃到冰冷的地上,大骂:“你真恶心!你自己变态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我?!我真后悔认识你这种人!我就没见过比你不要脸的人!”
一脚踢上夜泊的胸口,把他一直踢到墙角。
夜泊的肋骨应该折了,嘴里血腥味在扩散,可是最疼的还是心和菊花。
他真觉得自己就是个贱货,下作不入流的东西,孤儿院那些人说的对,他生下来就注定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也不知道要怎样“表演”自己才是好,才能让廖忠平好过一点。
他笨拙地卑微地笑着,看上去却好似一副不在乎的嘴脸,喃喃不安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他虽然在笑,可是表情比哭还难过。
如果在以前看到最好的朋友露出这样脆弱的样子廖忠平一定会感同身受地帮助他安慰他。
可是现在,他对刚刚向自己施暴的人全无怜惜,嫌恶地向后退,忍不住说出恶毒的诅咒:“不知道怎么办就去死好了!你怎么不去死?!”
他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冲过去拎起夜泊的衣领,一路拖着把他丢出房门,啪地关上,从此隔绝……
一声刺耳的水滴声把梅宝从走火入魔的妄念中惊醒,一睁眼她置身长久岁月之后的黑暗中,陋室独坐,孑然一身。
为什么思绪会穿越回她生命中最不堪的一个时刻?为什么要想起那些至今仍旧让人痛彻心扉恨不能死去的往事?生命中当另有一些值得回味的美好和隽永,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跟随她流亡天涯海角的却只有折磨她的伤痛?
到底,她仍旧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为了打发妄念,她决定暂时离开这黑暗的巢穴,到外面晒晒太阳和霉气。
她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证件贩子打电话,询问进度。
对方给了个痛快答复,约好两天后于某地交货。
另外又免费给了她一个信息——七处的人正在挖地三尺地找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提醒她把自己藏好。
梅宝说:“知道墨菲定律吗?我的墨菲定律是——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念一个人时,翻遍地球都找不到他”
证件贩子不解,还想再要问的时候,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忙音。
第88章
今年的天气诡异,立冬后没几天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场雪,因为气候还未到,落地既融,空气也湿冷起来。
一个环卫工人冒雪走街串巷收集垃圾,当他路过胡同某一户人家的时候,很自然地拾起搁在门口的一个黑色垃圾袋,放在班车上继续赶往下一个工作点。
当他出了胡同口前行五百米右转弯的时候,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新疆人从缓缓驶过的垃圾车上顺手牵走那放在外侧的黑色垃圾,若无其事地走开。
年轻人沿着主路走了半小时左右,拐入小巷,在巷子里杂乱无章地闲逛了一阵,来到一个广场,把黑色袋子丢在一个不起眼的花坛边,手插着裤兜走开。
不一会一个穿着轮滑鞋的少年冲过来,俯身行云流水地捡起那黑色袋子。一阵风样飘远了。他绕着场子滑了两圈后便出了广场,一直滑到步行街的尽头,在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停下,放下袋子买了一个糖葫芦,然后自顾自滑走。
轮滑少年身后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拿着那黑色塑料袋朝反方向走。
十几分钟后她小脸红扑扑地到了附近的一处高档社区的活动区,把袋子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很高兴地荡了会秋千,然后就仿佛忘掉了那袋东西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两分钟后,一位身材高挑穿束腰风衣戴头巾墨镜的女人款款走来,欠身在长椅上坐下,翘起一条漂亮的长腿,自然而然地拿起黑色塑料袋,翻看里面的东西,点验无误后丢掉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塞进随身包包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娉娉婷婷走开。
她走向停车场,上了一台MINICOOPER,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向城市的另一边驶去。
因为雨夹雪的关系路面湿滑,车行皆小心翼翼,车速缓慢。
两个小时之后那位女士到了某地铁站口,她弃车徒步顺着人流下行,很快从地面消失。
她下到站台等车,两分钟后电车风驰电掣而来,她的目光顺着车头的方向张望,人群开始向上车口聚拢。
正在这时,她周围几个看似普通的路人突然一起扑向她,用很大力气将这个弱质女子控制住,那向后翻折的手腕几乎被掰断。
女人尖声哀叫呼救,地铁安保人员以为出现了什么暴力事件远远向这边跑来,然而未及靠近便被一些神情肃穆的外围人员制止,他们出示了特警人员的工作证件,责令非相关人等不得妨碍公务,却对更加具体的询问不做任何回应。
这一路段迅速戒严,人们诧异地看到几个黑衣人提着硕大的疑似装狙击枪的箱子从滚梯上冲下来,似乎准备有必要就直接干掉的样子,他们实在难以想象那边到底是如何穷凶极恶的匪徒,竟惊动了如此大的阵仗……是要炸地铁么?
直到看到这女人被几个大汉死死压住,如孙猴子被镇入五指山再也翻不出手掌心,小丁一颗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上前一把想薅下那女人的假发——还粘得挺牢,一下子竟没得手。
那女人更加痛得嗷嗷尖叫。
被隔壁在远处不明真相的群众眼看特警人员撕扯着那手无寸铁女人的头发,折磨她!
小丁又拽了拽还是没拽下来,开始觉得不对劲,他还记得前几天那头绿色的假发,而且之前梅宝在一个城乡结合部的理发店被剪了个短发也是有迹可循的,没道理才几天的功夫就又长出一头长发……难道……糟糕!
他揪着那女人的头发拉起她的一张脸,把墨镜摘掉,下面是一张惊恐万状的脸,因为妆容还是什么的关系乍看和梅宝很相似,但是,绝对不是梅宝!
小丁的手心都凉了,大声喝问那女人:“你是谁?!谁指使你的?!”
那女的也大声反问回去:“你们是谁?!我咋了?!”
凉意从手心向心里蔓延,小丁感觉到他们大概是被梅宝那女人给摆了一道——这明显是个饵,他们是上钩的鱼。
他沮丧又紧张地给廖忠平打电话汇报:“主任,我们……被耍了……”
廖忠平不待他说完就冷静地说:“知道了。”然后挂断。
小丁抓着电话愣了,心想难道主任料事如神已经想到这个结果……所以他才没有亲自带队的?!
但是被抓的那个女的也有可能是梅宝的同伙么。他当场突审那身材面容都很像梅宝的女人,令人失望的是她仅仅只是用钱雇来的临时演员,一点价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