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琼也重新点燃了另一根烟,她优雅地吸了一口,然后不徐不疾地吐出了烟雾,那妩媚生姿的风情,让莫凡毅不得不赞叹,她的确是女人中的女人。
“雪琼,你这次来台湾准备停留多久?”
“怎么?你想赶我回去?”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居留时间,然后好安排你的住宿问题。”
“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现在住在环亚大饭店,住多久都不是问题,有钱就是有这种好处不是吗?”她悠然自若地轻笑了一声,“其实我这次来台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劝你回美国,你叔叔他很想念你,而且,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你能早点结束这里的任教工作,回去接管家业。”
莫凡毅淡淡地撇撇唇,“我对做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最大的心愿还是教书。”
“哦?”袁雪琼有些失望地闪了一下眼睛,“好吧,随便,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台湾教书?难道美国的教育环境你不喜欢?”
莫凡毅轻轻摇摇头,“不是,只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仔细思索着,“我对台湾始终有一份难以诠释的感情,在这里教书比在美国拥有更大的成就感,而且满足踏实,这点你或许很难理解,但,我实在难以割舍这里的一切……”
袁雪琼点点头,坦率地望着他说:“那我呢?你准备怎么安排我?要我跟你留在台湾生根立业吗?”
莫凡毅沉默了好一会,在袁雪琼那双犀利、带着几许研究意味的眸光注视下,他决定摊开一切,豁出去了。
“雪琼,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并不是很合适的一对!”
袁雪琼的脸色遽变,她语气生硬地咬牙问他: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琼,让我们做好朋友吧!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为什么?难道,你爱上别人了?”袁雪琼激动而不敢置信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凡毅蹙着眉峰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着烟。
“告诉我,她是谁?”袁雪琼逼问到他面前,尖锐而愤恨地从齿缝中迸出话来。
莫凡毅沉着脸,没有作声。
“她……漂亮吗?”袁雪琼痛苦地挤出声音来。
“是的。”
“比我美吗?”袁雪琼听见自己颤抖而高亢的声音。
“很难说,她跟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孩子。”莫凡毅坦白地回答。
“而你却爱她?”袁雪琼尖刻地说,指尖紧紧捏进了掌心里。
“是的。”莫凡毅答得干脆明白。
他毫不避讳的态度激怒了袁雪琼,同时更深深刺激了她那颗高傲而从来不知冷暖疾苦的女性芳心。“你……你混蛋!”她伤心欲绝而难以控制地挥掌掴了他一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莫凡毅无言地承受了这一掌。
袁雪琼望着莫凡毅脸上清晰可见的指痕,眼中慢慢浮现出酸楚的泪光。
悲痛、酸涩、委屈、愤怒,还有刺痛的醋意慢慢凝聚成一股强烈的怒焰,她寒光迸射地刺向莫凡毅,冷声说:
“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莫凡毅,你别想这样轻易地摆脱我!至于那个女的,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让她知道夺人所爱的下场是什么!”
莫凡毅心头一惊,脸色灰白了,“雪琼,这不关她的事,请你不要伤害她,迁怒于她,她是无辜的,你要恨,要报复,直接冲着我来好了!”
这番悉心呵护的话更刺痛了袁雪琼,那急切难安的语气中是包含了多少未尽的柔情和维护之心啊!而她,何曾蒙受过莫凡毅这般细心温存的怜惜关爱过?
一向骄傲自负,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样全心全意、死心塌地地付出全部的真情,得到的是什么?移情别恋?琵琶别抱?!
或者,莫凡毅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她,她凄楚而悲哀地想丰。眼中蓄了泪珠,但,她竭力控制着,倨傲地不想在莫凡毅面前表现自己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一面。
“你还真是爱她,爱得战战兢兢,那我呢?莫凡毅,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莫凡毅目睹她那负伤却逞强克制的神态,心里不禁掠过一丝怛恻的歉疚和怜惜。无论如何,袁雪琼和他总是有过一段情谊,更难得是艳冠群芳、眼高于顶的她,能对他那样专情和百般迁就,他实在不忍伤她太深。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说些空洞、言不由衷的话,不如坦诚相见,让她对他彻底寒心,唯有这样,她才会死心,才会想去接纳别的男人。
“雪琼,老实说,你是个非常美,非常让人惊艳的女孩子,如果说我不曾为你的美丽迷惑动心过,那是骗人的,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欣赏和喜欢的成分居多,和对她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没有你,我仍然可以活得很好,可是没有她……我的生命将是一片空白,再也……”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袁雪琼大声而激动地打断了他,隐忍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那张明艳照人的脸庞,充满了凄楚和怨恨。
“我很抱歉,雪琼。”莫凡毅低沉而沙哑地说。
袁雪琼知遭电击般痉挛了一下,她迅速抹去了脸上的斑斑泪痕,挺直背脊,眼睛里燃烧着一抹凌厉而教人发麻的寒风。
然后,她面无血色地缓缓开口了,声音冷酷如冰锥般字字刺进莫凡毅的心坎里。
“莫凡毅!我会永远记得你加诸我身上的伤害和屈辱,有生之年我都会牢牢地记住这笔债,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地比翼双飞,你等着瞧,看我袁雪琼如何向你们索回这笔仇恨!”
那一字一句所蕴藏的怨毒和恨意,让莫凡毅听得心惊肉跳动、背脊发凉。
他开始有点担心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夏筠柔忧虑,他深知袁雪琼的个性,她是那种爱恨分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不禁忧心忡忡地害怕她会去伤害夏筠柔。外表坚强独立,其实还很单纯脆弱的夏筠柔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该如何去保护她、爱她,而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呢?
袁雪琼全把他的挂虑看在眼里,她不禁扭着嘴角笑了,笑得凄厉而嘲谑。
“怎么?现在开始担心了?你慢慢咀嚼这种滋味吧!”她冷笑一下,“我会慢慢等,等着看你来哀求我,等着看你们尝尽爱情的苦果!”
莫凡毅皱起眉头,听得毛骨悚然,他摇头低叹了一声,艰涩地说:
“雪琼,难道除了爱情,我们就不会做好朋友吗?非得弄到反目成仇、干戈相见的地步吗?”
袁雪琼讥诮地扬起下巴笑了,她厉声告诉他:
“朋友?莫凡毅,早在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言了。”
莫凡毅的下鄂紧缩了,“我根本没有移情别恋,因为我从来不曾爱过你,何来‘移情’,更何来‘别恋’?!”他恼怒而为耐烦地提醒她,被她咄咄逼人的威胁和欲加之罪弄得神经紧绷而心烦意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