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杀证道(63)
“乌鸦嘴!乌鸦嘴!”戚涵一边揍他一边念叨,“叫你乌鸦嘴,叫你乌鸦嘴!”
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顿打的张泽衍更萎靡了,觉得自己一定是跟师兄八字不合,戚涵以前守着练丹房不出来的时候,宗门大事小事都要他盯着,生怕一不注意那些分支就惹出事来,现在戚涵出门了,他的境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这位师兄发自心底的认为自己是个傻帽。
“修《周易参同契》的人都那德行,不要理他,”魏舍人私底下是这么劝慰的,“当年我师兄也这么讨人厌,可你看,最后掌门之位还不是我坐吗?”
张泽衍憋了好久才把那句“可师伯飞升了啊”给憋了回去,看着圆滚滚的师父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顿生一股悲凉之意。
想到独占了三个炼丹炉的师父,张泽衍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来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北海底下有宝贝,结果这是什么见鬼的宝贝?能连吃三年的铁锅鱼吗?能围困北海剑宗的就算是铁锅鱼也是铁锅鱼中的战斗鱼啊!
说到铁锅鱼,这到底是什么鱼啊?
于是张泽衍又用手肘捅了捅戚涵,“师兄,师兄,那到底是个什么?”
平心而论,虽然怨言很多,但张泽衍还是很信服戚涵的,说到他这位师兄,在自封于练丹房之前,也是个能与北海剑宗段煊争锋的天才人物。
当然,不是在战斗力方面争锋。
很多人都不知道,论年龄,戚涵和段煊才是同辈人,只不过北海剑宗的辈分太大,而段煊又在后来接掌了宗主之位,成为了跟魏舍人和天玄道人同级的人物,修真界才慢慢不再将后者与同龄人相提并论。
在十五年前,比起“修真界老好人”魏舍人,戚涵才更像是方仙道的活招牌。
“不知道!不知道!你这都不知道!”戚涵的回复是对着他脑门来了一巴掌。
张泽衍确定了,自己跟师兄确实是八字不合。
“那是北海中的异兽鲲鹏,”戚涵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梗,“海中为鲲,天上为鹏,据说身躯有几千里那么大,现在看来,几千里估计是有点夸张了,不过也可能是这只还没长开。”
这么大还没长开?
张泽衍一脸震惊。
“奇怪的是,这玩意儿活跃在太古时期,早在上古和中古就逐渐绝迹了,”戚涵玩味的摸了摸下巴,“现世根本不可能会见到才对。”
“说不定是一直都有,只不过吾辈不知晓而已。”张泽衍想也没想的回答。
“嘁,小孩子懂什么,”戚涵冷哼一声,“你看看它的体型,知道要养活这么大一只异兽需要多少灵气吗?整个元光大陆的加在一起都不一定够!只有天地初开、混沌之气未散的太古时期才能有这样的天生异兽,那时候的灵气浓郁的能凝结成实体,远非现世可比。”
“可现在就出现了啊!”
“所以我才说奇怪……就算是从太古沉睡到现在,除非灵气浓度上升……”戚涵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张泽衍,突然换了话题,“你胳膊上的血点是怎么回事?”
“血点?”张泽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掀开遮挡的衣袖,发现小臂到手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淡红色斑点,“哎?我都没发现,北海上还有能咬修士的蚊虫?”
他自己没当回事,倒是戚涵陡然变了脸色,他立马爬起来蹲到张泽衍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就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师兄?”张泽衍不明所以。
然后他就被看上去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戚涵一下子拽了起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咱们其余的人在哪?”戚涵问道。
“都在升仙镇上啊,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在。”张泽衍不明所以。
“除了咱们还有谁在?“戚涵接着问。
“太玄门、乾坤坊、浣花派……”张泽衍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哦对了,天星门也要来。”
“走!走走走!”戚涵闻言立即拽着他下山坡,“还想要命就赶快走!”
张泽衍第一次见到自家师兄如此仓促,他懵懵的由着自己被拖向山丘下的小镇。
而戚涵迫切想回的升仙镇正处于升仙大会时节之外的诡异繁华之中,拥有着与平日全然不同的热闹。
城中卖面点的刘大爷面无表情的掀开了蒸锅盖,里面是一锅刚出炉的馒头,他熟练的拿出黄油纸将这些热气腾腾的馒头包起来,然后依次递给摊位旁排队的修士们。
没错,不是以往梦想成为修士的凡人们,而是实打实的修士。
刘大爷承认在这群仙长降临的最初,他确实很激动,可几天下来,这群家伙天天来他摊位上买吃的,他已经麻木了。
拿到了馒头的修士们拆开油纸包就有序的蹲在街角啃了起来,细心的人会发现,这群用同一个姿势啃馒头的修士连衣服都一模一样。
“天恒师叔祖,给,吃我的吧。”
一名青年道士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了邋遢老道,被老道扬扬手推开了。
“我吃一个就行了,”天恒道人含糊的说道,嘴里嚼着馒头,“好好填饱肚子,之后说不定有场硬仗要打。”
青年心知老道指的是围困北海剑宗的那条大鱼,很多小门小派冲着宝贝来到这里,发现情况与想的不一样,立即扭头就走,可其他门派能跑,他们太玄门却是万万跑不得的。
太玄门与北海剑宗虽然一法一剑,但到底还算是同气连枝,两派弟子的私交也好,比如天恒身边的这个小道士,他娘就是北海剑宗的弟子,若是自顾自的一走了之,门派的心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天恒挠了挠头,觉得最近尽是苦差事,无论是清谈会还是这一次的北海寻宝都跟预想中的差太远了,看样子是他流年不利,回去要好好闭关躲一波清净。
馒头啃到一半,对面的酒馆走出来几个紫衣修士,与太玄门朴素的黑白道袍不同,他们的衣服一看就是缎子,端的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啧,方仙道的。”一名道士道出了他们的身份。
“同是法修巨头之一,他们住客栈,吃大餐,我们蹲在街口啃馒头。”另一名道士冷静的指出了残酷的现实。
“没办法,咱们穷啊。”天恒道人吃饱了就斜靠在墙上,哼起了小曲。
“四大仙门,咱们最穷。”青年道士看着钱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很是发愁,其他道士齐齐叹了一口气。
太玄门也不想混的这么惨,然而他们符箓派的花销颇大,又不能像丹鼎派那样让人死心塌地的送钱,像凡尘道士那样开坛作法骗吃骗喝又有失仙门风度。其实他们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而是从不在不必要的地方多花一分钱,那就只能多吃苦了。
“坤予,现在留在这镇上的还有哪些?”天恒道人闭着眼睛问道。
“除了方仙道,好像还有乾坤坊和浣花派,其余的人刚刚出镇……对了,听说天星门也要来。”道号为“坤予”的青年道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