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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反应式(75)+番外

她用力将手里半本结婚证丢在桌上,怒视乔希:“是谁教的你这样对父母?读书不行,连礼孝也没了吗?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又是这样的话。

失望?

到底是谁让谁失望?

她是做过很多让别人甚至是自己失望的事情,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常菁。

乔希抬头看向她,静了会儿,缓缓笑了。

“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妈不清楚吗?都说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镜子,我就是照着您的样子长的啊,怎么,看见自己的样子,觉得不舒服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

“怎么胡说八道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常菁尖声道:“还会顶嘴了你!”

乔希鼻头泛酸:“我学习不好,在学校挨老师的骂,现在在家挨你的骂,学会顶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稀奇的。”

常菁气得头疼,顾及还有客人,咬牙切齿道:“别扯这些,结婚的事我晚点和你算,现在别给我丢人了,多大年纪了,怎么没小满半点懂事。”

“丢人?”乔希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似哭似笑,“我这辈子只让你觉得丢人了是吗?你真的关心我吗?你知道我每天出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受伤吗?你统统不知道,你只知道乔知淼,可我也是你女儿啊!”

她陡然间发了狠:“妈,我是你女儿啊!!!”

乔希原以为自己的内心早已经麻木,但此时此刻却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其实她和玻璃并无二样,被人摔碎又粘合,粘合又摔碎,年复一年日日复一日地丢失着碎片,自以为还保留着最初的形状,实际里面已经空了,伸手进去摸,只能摸到一块块血淋淋的伤疤。

“你眼中乔知淼百般好,怎么都聪明,就算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聪明,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还害得你最喜欢的孩子受了伤,你都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指望我能有多懂事?”

“您不是问我为什么总和乔知淼吵架吗?我来告诉你。”

“您总拿我和她比,您明知道我样样比不过她,还要刺激我。你以为我不想学吗?你以为我不想考好吗?我也努力了,我不是没有进步的时候,但您有一次是满意的吗?您想想您是怎么对我说的,您说,哎呀,怎么还和小满差这么多!为什么?因为她是她,我是我!她考得好,您给她买吃的玩的,每年给她买礼物过生日,我呢?我的生日呢?就因为生日离得近,就可以一起过是吗?那为什么不选在我生日那天过?我还得沾她的光才能拿到礼物!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乔知淼,为什么天天和她吵架,原因您不清楚吗?如果没有她,我会是我自己,不论好坏都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就因为有了她,我只配当一个比不上妹妹的废物!”

“我为什么不能讨厌她?又为什么不能讨厌你!”

乔知淼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盯着虚空。

周柏言已经坐下了,和周群沉默着,礼貌地别开了眼。

乔阵被酒气熏红的脸彻底白了,他羞愧地捂着脸,眼中的液体即便闭着眼睛也溢了出来,染得脸上满是潮湿,却也没让心中的愧疚和心痛减轻半分。

而常菁瘫坐在椅子上,失去了一切情绪。

乔希哽咽着,喉咙被抹布堵住似的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才有力气继续站着,和常菁如出一辙的明亮眼睛中盈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往地上砸。

她自己将自己掰碎了,将里头的伤疤挖出来给所有人看,让他们看清她有多么痛苦。

“妈,您知道每次有人说我和您长得像,我有多高兴吗?”

“您知道我多想像乔知淼一样讨你喜欢吗?”

“您知道我听见您在外面和别人炫耀乔知淼,有多羡慕吗?”

“是,我是您的女儿,是您千辛万苦十月怀胎剩下来的,是好是坏我都该受着,但我也是人啊,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有喜怒哀乐,有想拥有的事物,想要一个以自己为傲的妈妈和一个总是陪着自己的爸爸,就算这些都实现不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是爱我的就行了。”

“但是我要的爱呢?我为什么从来感受不到?”

“连段垚都能看清我看懂我,为什么看着我长大的您不能?您永远不相信我能变好,永远看不到我的优点,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您说是为我好,让我按照您的想法去生活,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啊,而我想要的,你这辈子都给不了我。”

乔希浑身颤抖,哭得几近窒息,嗓音哑得像粗砂。

“妈,我是叫人失望,您呢?”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成为您的女儿,您看不上我,我也不能让你满意,我以为留在这个家里,有一天你就能看到我,是我错了。”乔希眼前一片模糊,笑得悲伤,“妈,如果你不爱我,那就不要再管我了。”

她离开了家,留下一个狼狈却坚决的背影。

常菁埋下头,放声恸哭。

段垚下班已经很晚,上次和乔希吵完,两人几乎没有再联系,虽有一本结婚证系着,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他还是要和乔希好好谈一谈,可是今晚他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不知是不是上次话说重了,乔希不想理他了。

正这么想着,他便在家楼下看到了乔希。

“乔希你怎么在这里?”

“段垚,我没有家了。”

“什么?”

乔希将头埋进段垚怀里,仿佛很疲惫。

段垚愣住,几秒后,沉默地抱住了她。

乔家。

常菁断断续续哭了将近半个钟头。

桌上的剩菜已经凉透了,美味的食物并不都对身体有益,但至少还有美味可言,但这桌的菜长得便不具备优点,在时间的腐蚀下更是丧失了存在的必要性,谁也没有再动筷子的欲望。

乔阵的情绪已经平复,朝周群道歉:“让你们见丑了。”

常菁抽了几张纸巾擤鼻涕,而后朝周群和周柏言勉强地笑了下。

热络的氛围早就冷却,甚至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谁都不敢提起刚刚的事情,只能用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转移注意力,但这样的行为坚持不了多久,这时候另起话题是有必要的,最好是温和的话题,有助于调节大家的情绪,不要让事情更糟糕了。

常菁想起之前周柏言似乎有事要说。

“柏言,刚刚你说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她鼓励地看着周柏言,周柏言却犹豫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的变故把一切都打乱了,周柏言思索着这个节骨眼恐怕不是坦白的好机会,但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说,以后情况再变化,或许更加难向外袒露,对常菁的刺激也会更大,但换个思路想,他和乔知淼的事情相比于乔希只能算芝麻大,此时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周柏言久不言语,周群压着他的手,示意还是再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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