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刺身(17)+番外
凌臻贴着宋久寻的嘴唇，两个人的眼泪混到一起，像海一样。
“那是我的，不能给别人。”
宋久寻小声说:“我就是怕你疼。”
“我不疼。”
宋久寻要和他争辩:“你疼。”
“相爱是不会疼的，”凌臻说，“你一直不肯爱我，让我一直等，我才疼。”
“我没让你等，你可以往前走的。”
“前面没有你。”
“没有我最好了，就是要没有我，你要往没有我的地方走。”
宋久寻话音刚落，凌臻突然抬起手重重一拳砸在他脑袋边，他吓了一跳，缩着不敢动，被凌臻拎着衣领拽了起来，凌臻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暗暗的光，但他还是看见凌臻的脸了，全是眼泪，他伸手一摸，自己脸上也全是。
“你干嘛要哭？”
宋久寻问，你干嘛哭，你是不是疼？我不喜欢看你哭。
凌臻于是又一拳砸在台灯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台灯坏了，又看不见了，然后下一秒，凌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不比那个台灯，这灯很亮，整个卧室都亮了，甚至刺得他眼睛疼。
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了，凌臻湿透的睫毛、脸和下巴，通红的眼睛，漆黑瞳孔里的怒火与痛，手背上扎着台灯的玻璃碎片，血顺着往地毯上滴。
宋久寻开始发抖，一直紧盯着地毯，一点一点被染红的地毯，凌臻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过去，那只手抬起来把血往他脸上抹，他吓得闭上眼，凌臻就把血往他眼皮上抹，又往他嘴巴上抹。
他整个鼻腔都充斥着血腥味，好像被浸泡在装满血的容器里，这给了他一种凌臻在自杀的错觉，因为那天他割腕也是这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他抖了一下，开始崩溃地尖叫。
凌臻冷眼看着他，等了一会后把他翻身摁进被子里，堵住他的尖叫，他又开始咬被子，紧紧咬着，咬到牙齿都要碎了。
凌臻的手掐在他后颈，凑过去轻轻地喊:“宋久寻。”
凌臻不说话，就是这么喊了一声，一切的话语都显得太无力了，凌臻很累，宋久寻不听他的话。
等宋久寻激烈地哽咽起来，凌臻才松了手，泄力般躺到宋久寻旁边，又掐着宋久寻的腰把宋久寻抱到自己身上，说:“好了，睡觉吧。”
宋久寻就闭上眼，声音发抖的问他:“那你在流血呢，怎么办？”
“我没割大动脉，不会死。”
宋久寻又抖了一下，说:“会疼。”
“那你那天给自己割开那么深，疼不疼？”
宋久寻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疼还是不疼，他要是说疼就错了，疼他怎么还下得去手呢，但他要是说不疼也错了，不疼的话凌臻也会说不疼。
“我错了……”宋久寻只能发了疯一样的认错，“我错了凌臻，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凌臻，我错了……”
“那你给我包扎一下吧。”
凌臻抱着宋久寻起了身，走出卧室，把宋久寻甩到沙发上，弯腰从茶几底下拿出药箱，塞到宋久寻怀里。
宋久寻摇头:“去医院吧，我不会……”
凌臻笑了:“那就这样吧，你就看着我流血。”
他随意地又伸手在茶几上撞了一下，伤口一下就崩开，血在手臂上蜿蜒着往下流。
宋久寻随着他的动作急促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咬着嘴巴不说话了，打开药箱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玻璃碎片挑出来，因为手太抖，这个过程花了很久的时间。
“好了，没有了。”
凌臻说完，扯过一旁的垃圾桶，把手伸在上面，等着宋久寻的动作，宋久寻拿出酒精又一直没动，大概是怕自己抖得倒不准地方，冷静了半天才开始往上倒。
然后是上药，扯绷带，包扎。
宋久寻哪里不会，明明这么熟练。
一切都弄好后，凌臻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没动静了，宋久寻看着他，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听见他说“过来我怀里”，就乖乖地趴过去，靠在他肩上。
他们这样抱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快天亮了，凌臻才哑着嗓子开口。
“别闹了宋久寻，都这么累了。我们都把对方搞得这么狼狈，一片狼藉又一塌糊涂。那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痛不痛的，别去想了。”
凌臻嗤笑一声:“将就将就，就这么乱糟糟过下去吧。”
“不能是将就。”
宋久寻戳戳他的下巴。
“和你在一起，是我梦里才会实现的愿望。”
宋久寻这句话太沉重了。
一直是愿望，在梦里都只能是愿望，连实现都只有在梦里才可以实现的愿望。
“那我帮你实现。”
凌臻歪了歪脑袋，靠到宋久寻额头上，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个红色的，血液一样的颜色。
那个红丝绒首饰盒。
那对他没有送出去的戒指。
宋久寻呆愣着看他打开盖子，里面那对戒指靠在一起，就好像现在的他们。
凌臻拿出其中一枚，又牵起他的手，他没动，无名指被捏起来，那枚戒指牢牢地套了上来。
“宋久寻，恭喜你。”凌臻笑着说，“你的愿望实现了。”
顿了顿，他又强调:“不是在梦里。”
宋久寻闷闷地笑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凌臻伸手帮他擦眼泪，说:“先别急着哭啊，你也替我戴上。”
“……好。”
宋久寻的手还在抖，拿出另一枚戒指，慢慢套进凌臻的无名指。
“亲爱的……凌臻。”
宋久寻因为过度哽咽，发出一些气音，微弱而又虔诚。
“我爱你。”
第19章
宋久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回床上了。
床头柜上的台灯已经被拿走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了，染了血的地毯也被换了。
宋久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觉得口渴就下意识舔了舔嘴巴，这才发现自己的嘴竟然肿了。
而且肿得不止一点严重。
腰上某块皮肤也适时热了起来，他坐起身掀开衣服一看，侧腰上有咬痕，现在还红着，再往下是指印，已经泛青了。
宋久寻想起来了。
昨天精神状态太差，他懵了圈，所以刚醒的时候脑子空空的，看见这明晃晃的物证，那些画面才冲进脑子里。
戴上戒指后他太累了，趴在凌臻身上睡得很沉，凌臻应该抱着他去洗了脸又换了身衣服，然后把他塞进被子里，就一个人在收拾房间。
凌臻收拾好了躺到他旁边抱住他，他迷迷糊糊醒了一下，说好热，伸手去掀衣服，也不知道掀到哪了。
就是这一瞬间。
宋久寻啧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耳朵莫名其妙就红了，脑子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他掀开之后凌臻没有立马给出反应，他转头又睡着了，睡得不是特别沉，凌臻刚吻下来的时候他还挣扎了一下。
凌臻哄着他，你睡吧，阿寻，我就亲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