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全部，这两段就好，”裴燿标出两大段长长的段落，又给他开了新的word空白页，“本来是秘书的活儿，但他们下班了， 辛苦一下裴太太。”
“……不辛苦，”余安忍着微乱的心跳， 镇定地把双手放在键盘上，“只是我很久没碰键盘，可能会很慢，急不急？”
裴燿：“不急，你慢慢来就好。”
余安浑浑噩噩了这么久，终于有个正经事儿做，很认真地翻译文稿，双手敲着键盘， 一开始有些僵硬，过了一阵后渐渐熟练起来，只是手指也开始发酸。
他不得不停下来缓解酸软，同时眸光也黯淡下来。
裴燿握住他的手，力道适中地按摩着手指关节和手臂。
余安微顿，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握得更紧。
裴燿问：“医生说要按摩，忘了？”
余安没接话，看着自己消瘦的胳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干涩道：“谢谢。”
裴燿给他按摩了十分钟，然后说：“继续吧。”
余安继续翻译，这些法语对他来说并不难，有个别的专业词汇，裴燿在旁边会及时地点出，只是敲键盘对他有些辛苦，进度较慢，不过进行得很顺利。
四十分钟后，余安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他滑动鼠标重新检查了一遍，然后交作业似的把电脑往裴燿面前推了推。
“不错，”裴燿在余安检查的时候也跟着过了一遍，“辛苦了。”
余安自出事以来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不辛苦。”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裴燿把灯关掉，“我还有事处理。”
余安点头，揉着酸酸的手指， 重新躺在床上，出声道：“裴燿。”
“嗯？”
“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不用让秘书加班了吧。”余安试探着毛遂自荐，“我也可以的，顺便……练练手指。”
裴燿颔首：“好，以后翻译的工作都交给你。”
余安见他专心盯着屏幕的样子，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道：“你开一盏灯吧，这样对眼睛不好。”
“没事，”裴燿重新把耳机戴上，“我这很快结束了。”
余安没再吭声，手指还残留着按摩过的暖意，他用被子盖住小半张脸，闭眼睡觉。
裴燿重新进入视频会议连线，里面乌压压一片头像，少说也得有上百个。
他敲着键盘，很快公屏上显示一串文字，所有员工都有看到：
【裴总：抱歉，耽误的时间会按照三倍加班费补偿给各位，可以继续了】
第9章 【落差】
最近余安过得很充实，每天输完液后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看书，按摩，然后帮裴燿翻译文件。
他大学里主修法语，从小英汉双语的生活环境让他的英语也非常好，翻译对他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同时又能打发时间。
在药效的恢复下腺体也在慢慢恢复，后颈受伤的那处皮肤已经恢复了知觉，最近会频频生出瘙痒，时轻时重，而且这份痒是皮肤里面的痒，挠不了，痒过了之后又会有刺痛。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说明神经在恢复，而且他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试着下床走走。
余母很开心，等医生一走就想让余安试试。
余安反应平淡，“等等吧。”
余母不解：“等什么？”
余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没说话。
他父母回来三天了，他也有三天没见过裴燿，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屋子里又充盈着浓郁的檀香信息素。
余母说裴燿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所以只是看了看他，安抚腺体之后便离开。
有了alpha的信息素，余安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体是最舒服的，腺体也没有任何异样，但是输液过后，从下午开始会有些不适，说不上具体哪里，就是不舒服。
为了翻译文件，余父帮余安拿来了电脑，他和裴燿并非完全不交流，加了彼此的微信，每天会在微信里互发文件，然后做一些简单的交流，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医生说过他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余安盯着裴燿的微信头像，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落。
明明他们只相处了两天，也就三天没见而已。
虽然裴燿人没出现，却承包了余安的一日三餐，每天换着花样的菜品精致可口，熬得浓稠的鸡鸭鱼汤，在余母的监督下得喝干净。
今天是番茄牛腩汤，余安闻着酸甜香的番茄，眉心蹙了蹙，喝完后他又喝了两口清水才压下嘴里的味道。
电脑就在一旁开着，屏幕上是翻译了一半的文件。
余安摸着触摸板，把鼠标指到微信上，裴燿的对话框弹出来，他们的交流都是文件，中间掺杂着一两句对话。
裴燿告诉他翻译那里，他回复好的。
裴燿嘱咐他注意眼睛和手指，不要太辛苦。他回复好的。
他把翻译好的文件发给裴燿，对方回复谢谢或者辛苦。
他们的对话太少，没几下就拉到了头。
微信是裴燿说加的，为了方便传文件，加上之后就真的只是用来传文件。
余安把双手放在键盘上，缓缓敲下一段字。
那边裴燿的微信亮起来，他也在吃饭处于空闲的时候。
【余安：今天的汤太甜了】
余安的食谱都是让裴燿过目了的，好记性的他回忆起今天的菜谱，回复道：【不喜欢吃甜的？】
【余安：嗯。】
【裴燿：好，下次换一个】
余安看着这一来一回的对话，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只能终止于此。
落寞的情绪萦绕心头，腺体又在开始痒痛，他伸手摸了摸，用力按着那块皮肤却也聊胜于无。
余母注意到余安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腺体又不舒服吗？”
余安说：“有一点。”
余母叹气：“最近裴燿太忙了，他弟弟回来，他们家要忙着和米家结亲的事情。听说米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裴家又需要米家的技术。他们需要这段婚姻促成此事。”
余安对商场上的事情不懂，神色淡淡的听着。
“小安，你要是实在不舒服，要不要试试妈妈的信息素？”余母问，“我昨天就问过医生，亲人的信息素也是可以的。”
余安摇头：“不用了妈。”
余母担心：“可是……”
“妈， 我有点累，”余安靠着床上闭上眼， “我先睡一会儿。”
余母见他精神不济，帮他把床降下去一些， 把被子盖好，“桌子和电脑要不要拿走？”
“不用，我一会儿睡醒了继续翻译。”
余母说好，想坐在床边帮儿子按摩手臂，却被余安抽回手，拉过被子把脸挡住。
这一觉余安睡得有点久，车祸给他的身体带来重创，医生开的药里也有安眠的成分，让他每天都得睡十多个小时，好的睡眠才能加速恢复。
夕阳照进房间，裴燿进来的时候余母坐在沙发上削水果，他看到病床上熟睡的人，走过去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