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玉呼吸一窒,收拢指缝,夹住他,又不至于挤开他。十指在互相拥抱,黑白相间,大小相合。钟嘉聿回应她的交缠,张弛交错,松紧像呼吸,渐渐急促。
那颗喉结似曾相识地滚了滚,成熟而诱人,遥遥呼应陈佳玉喉咙的干渴。
“亲我一下。”
陈佳玉撩起眼皮看他,带着一股苍白的妩媚。天赐的美貌极具蛊惑性,无论青涩还是成熟。
不知谁先起了头,十指的抚摸慢下来,心不在焉的。
钟嘉聿目光渐渐深邃,抿起的薄唇稍稍松弛,喉结危险一滚,像一个蓄势待发的信号。
“千里。”陈佳玉冷不丁补了一句。
千里得令嗷呜狂乐,猛地蹭击她的下颌,险些撅翻了她。
钟嘉聿愣了下,半恼半乐甩开她的手,他早该识破她眼里的调皮。陈佳玉躺平了簌簌发笑,报了车上“一吻之仇”,乐得跟小孩似的,得意主宰她的每一个细胞,一点也不后悔错失良机。
“别把力气笑没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钟嘉聿难得让步,无奈起身,开冰箱琢磨食材,心里想的是如何保存美人仅剩的傲骨。
下午时分,陈佳玉已经敢坐在檐廊边给千里丢飞碟,不算打成一片,庞然大物朝她奔袭而来,她依然有些惧怕,不自主眨眼缩肩后仰。跟高冷猫相处惯了,难以适应热情舔狗。
钟嘉聿站她边上看了一会,忽然抛下一句:“送你一个小礼物。”
“嗯?”
陈佳玉仰头,视野里一半天光一半廊檐,半明半暗间只见一个暗色小东西飞下来。她要接,单手接不住,小东西精准降落她的大腿上——
一只毛茸茸黑乎乎的小老鼠跟她大眼对小眼。
啊——!
陈佳玉屁股装了弹簧似的,惊跳起身,躲了一米远。
小老鼠被甩到草坪,一动不动。
罪魁祸首噗嗤一笑。
陈佳玉惊魂未定,疑云渐散,小心翼翼走近探了一眼,小老鼠四仰八叉躺着,被施定身咒似的。千里好奇过来嗅了两下,小老鼠僵死一般。
假的?
她又尖叫一声,扬手往钟嘉聿的胳膊捣了一拳,“你真的很手欠!”
坏蛋却跟戳了痒穴一般,笑意不止,“胆小鬼。”
陈佳玉撅着嘴捡回仿真小老鼠,气不过又含笑赏他一拳。钟嘉聿握拳隐隐鼓起肱二头肌,她又立刻闪避,见他打烟雾弹,不忘瞪他,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钟嘉聿倚着檐廊的柱子,“里面有猫薄荷。”
陈佳玉掌心托着小老鼠端详,拇指摩挲它的脑袋,“烟仔有福气了。”
“生日——”
叮咚——
门铃声尖锐贯穿客厅,直逼耳旁,打断钟嘉聿未出口的祝词。
四目相撞,一个警觉,一个茫然,气氛陡变,无可挽回地回落。
“我去看一下。”
钟嘉聿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处查看可视门铃的屏幕,目光沉了沉。
陈佳玉握着小老鼠,跟着进了客厅,不知洞悉钟嘉聿的凝重,还是对危机过分敏锐,面如死灰挤出几个字:“是他吗?”
第17章
陈佳玉希望是眼花, 才看到钟嘉聿点头,幻听了才听见“我去开门”。
铁门大开迎客,老男人那张脸出现的一刻,陈佳玉像闻到生人味道的猫, 扭头蹿上楼, 速度之快, 称作逃也不为过。
周繁辉目光微顿, 脚步停滞,比起问钟嘉聿,更像自言自语, “我刚才看到的是她?在外面好像听到她尖叫。”
楼上回应了关门巨响, 还有听不见的反锁声。
钟嘉聿略颔首, 神色不变, “这里有一条狗, 可能吓到阿嫂了。”
周繁辉半点不尴尬, 抬步入内, 姿态像莅临公司,“看来我们小玉很不愿意见到我。”
话毕,他得承认思虑不周, 还有更加不愿意见到他的。
传说中的那条狗自后院奔袭而来, 巨型而壮实, 朝着周繁辉狂吠。
饶是周繁辉见多识广, 也给突如其来的猛兽吓一跳。
“千里!”钟嘉聿赶忙喝止, 出手按住它, 让它闪一边, “不许叫,回去。”
千里顽固再嚎两声, 警惕地站定,一瞬不瞬盯住气息可疑的周繁辉。
“抱歉,老板,它看到生人太激动。”
周繁辉强自镇定,唇角微妙抽搐,“看不出你还有养狗的癖好,我们小玉也喜欢养这种毛茸茸的小畜生。”
他口中的大畜生不满地又嚎了一声,给钟嘉聿强行按住才妥协。
“这边房子没住人,主要是看门。”
周繁辉冷笑,“还真是一条看家好狗。”
“汪——!”千里再吠一声。
“安静点。”钟嘉聿再度警告,千里的委屈一言难尽。
周繁辉上下打量空荡荡的房子,“这里没其他人住?”
“房子买来就一直闲置,平常都不过来。一会钟点工上门打扫做饭,”哪怕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难以避嫌,钟嘉聿不得不充当他的走狗,示意楼梯口方位,“老板,从这里可以上二楼。”
话题转换令周繁辉勉强满意,他振袖负手走上二楼,拐弯处不忘鄙视一眼大畜生。
钟嘉聿不便跟随和旁听,只能带千里去后院安抚。千里知错又不服气,拱进他的怀里撒娇。
客厅挑空,从沙发可见二楼走廊与房门。陈佳玉跑得急,挑了最近的一间房。谈话清晰可闻。
周繁辉立在门口,也不敲门,直接开口:“小玉,是我。”
门内毫无动静。
陈佳玉心跳几乎位移到了耳膜,咚咚咚咚,像急促的敲门声。
她站门边,想远离周繁辉的声音,又怕错过钟嘉聿说话。
“叔叔知道你在里面,”周繁辉一改昨日暴戾,恢复人前的温文尔雅,“给叔叔开门好不好?”
陈佳玉抓着胸口喘大气,愤怒触发了一身战栗。她仰头往墙壁轻轻磕了下后脑勺冷静。
周繁辉不厌其烦道:“还生叔叔的气啊?”
叔叔知道错了。
陈佳玉在心里帮他补全下一句经典台词。
“叔叔知道错了好不好?”
钟嘉聿心不在焉抚摸着千里的脑袋,低声嘱咐:“好狗,忍着点,别生气。”
“好吧,”周繁辉听不出一丝妥协,“既然小玉今天不愿意见我,那叔叔改天再来看你。”
足音似乎远去。
陈佳玉贴上门板细听,但也怕周繁辉一拳砸门,刚好震在她耳朵的位置。
好彩,钟嘉聿跟他讲话了。
周繁辉冷笑道:“女人啊,越漂亮越难哄。”
作为手下,钟嘉聿应该附和几句,阿嫂过几天一定会想通回到老板身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徘徊在心里都是刺痛。
钟嘉聿请他入座,上了茶,“阿嫂刚受伤,昨晚奔波没睡好,可能有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