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生愣了愣,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她神情认真,不由得有几分纳闷道:“是啊,我和爷爷是很像的,怎么了?”
余声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爷爷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子的事么,他……他今天跟我说了这件事……”
她话音才落地,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有些悲伤又有些后怕,像是听见了骇人听闻的事,叶长生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他目光微闪,端起了茶杯掩饰住自己情绪的波动,平静的问她:“是么,吓到你了?”
余声抬起头看向他,他目光灼灼又有些深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毫无疑问,他是知道那件事的前后始末的。
“……是啊,吓到了,如果当年吕大小姐没出事,吕家就不会回乡下,也就不会被灭门了,是不是?”余声舒了口气,心里不知为什么就轻松了下来,神色转而变得疑惑。
叶长生放下茶杯,自己端了公道杯给茶杯斟了七分满,然后才抬头看向余声,他摇了摇头道:“她的死一半是流言蜚语的责任,另一半却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可是她没做错什么呀。”余声一怔,随后反驳道。
叶长生又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她有错。”
余声又一怔,睁大了眼看着他,叶长生眯了眯眼道:“按照爷爷的叙述,她是个才女,是个风头一时无两的大才女,倾慕者不计其数,这说明她太高调了,太高调的人容易遭人嫉恨,而她又没办法或是没想过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她年轻又恃才傲物,必然是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一样多。”
叶长生说到这里顿了顿,余声听得似懂非懂,“……是么?”
“是啊……”叶长生见她眼神有些迷离,不由得叹了口气,声音放得轻柔,似是循循善诱,“最要命的是,平时和她交好的朋友似乎也并没完全信任她,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一面倒的境况,她没有取得身边人的信任,发生事情时就很容易受到伤害,这种身边人的伤害是致命的,如果那人又恰好是心上人,痛苦只会加倍。”
“所以她才会想不开么?”余声这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见他停了下来便接道。
叶长生点了点头,“是,她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是个很脆弱的空心砖,一敲就碎了,如果她当年过了那个坎,也许会想起树大招风这句话,可能在日后就学会低调做人和隐忍了。”
余声愣了一下,“可是爷爷说起她,都是很好的。”
“一个人,尤其是喜欢过的人,我们想起时总是记得他们的好,即使他有种种缺点,只要我们常常想起他,就容易在回忆里将他美化。”叶长生也叹了口气,“也许她并不够好,但在爷爷心里,她就是最好的了。”
“所以说,做人不要太高调嘛,容易成靶子……”余声低声的说了一句,语气里有无奈,也有郁闷。
叶长生低低的笑了声,隔着桌子伸手搜搜她的头,温声安抚道:“别想这些事了,都老黄历了,开心点,我听说城郊有个酒家可以赏菊,下周末带你去好不好?”
余声一听可以出门去,眼神立刻亮了亮,说话的声音也清亮了许多,一迭声的应好,“要和爷爷还有林阿姨讲,下周末一起去。”
叶长生应声好,转而和她说起今天的球赛来,余声不懂这些,但却不妨碍她听他讲,尽管时不时问出个令他哭笑不得问题,也毫不在意。
他们说得投入,并没有发现从后屋到前堂的过道拐角处站着的老人,光线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他想起记忆深处笑容明媚的花季少女,过了很久很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背着手又走回了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终于集到了五福←_←
虽然我只抽到过爱国和富强,但是我有个小号很多而且可以帮我换福的阿弟←_←
☆、菊花普洱(上)
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许宁的带领下来找余声,为了拍好这个纪录片,询问了许多玉露堂的历史旧事,余声将能想得起的都说了,只是有些事她实在是不知道,又或者是听说时还太小,到现在已经记不起了。
幸好还有老爷子,尽管他从前一直居住在陇西路的叶家老宅,但由于种种原因,对老街和玉露堂都算是了解。
有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来,惊讶的在他和余声之间来回打量,“没想到叶老和玉露堂竟然是一家的。”
“我们两家的渊源,论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就开始了的,不过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老爷子笑笑,招呼他们喝茶。
余声坐在一旁泡茶,闻言就笑笑,那些事她和老爷子一样,不想和外人提起。
叶长生回来以后听余声说起这件事,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不要再想这些了,我在那家酒家定了位子,阿声你记得跟爷爷还有林阿姨说,我们周六过去。”
这是说的早前提起过去赏菊的事,余声突然哎呀了一声,“糟了,我忘了跟他们讲了,你等等……”
说罢便一路小跑着回了后屋,拽着老爷子和林阿姨问了一通,又跑了回来对叶长生道:“爷爷和林阿姨都说不去,爷爷答应了周六和封伯去钓鱼,林阿姨说她不想去看菊。”
见她急急忙忙的,胸口随着呼吸不停的大力起伏着,叶长生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闪了闪,咳了声后斟了杯水给她,嗔道:“在自己家还跑来跑去,你就不能慢慢来么,他们不去,我叫上王江帆好了,不要浪费位子。”
到了周六余声才发现,一同去赏菊的除了王江帆,竟还有莫绮华,因为听叶长生说起过莫绮华心仪他的事,余声再见她难免觉得有瞬间的不自在,像是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一样。
但她掩饰得极好,若不是她上车后问起叶长生她怎么也来了,他未必发觉她情绪的变化。
“我怎么知道,我只叫了王江帆一个人,谁知道他会喊别人来。”叶长生一面打着方向盘左拐,一面随意的应道。
他坦荡的神情让余声稍稍放了心,但随即她又好奇了起来,八卦兮兮的凑过去问叶长生:“那王江帆是不是喜欢那姑娘啊……咦那不就是他喜欢姑娘,姑娘喜欢你,你不喜欢姑娘还和他是好基友,哎哟不得了了,好虐的三角爱情故事呀……”
叶长生一哽,随后瞪了她一眼,“他是不是喜欢人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有幻觉,哪来那么多故事。”
他嫌弃的模样刺激了余声,可是还在路上她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只好忿忿的哼了一声,歪着身子靠向车门,嘴里嘟囔道:“什么嘛,我看你就是被我说中了然后恼羞成怒。”
叶长生侧头又瞪了她一眼,“我看你是事还不够多,一看就是闲的。”
大概是难得出来玩,余声和叶长生的心情都放松了很多,不像平时那样处处互相照顾对方的情绪,反而是一路拌着嘴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