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拿着一包茶叶,伸出食指在嘴唇处碰了碰,“嘘”了一声,哄道:“我晓得你不爱喝黑茶是因为那股味道不同其他茶的味道那样清新,但是你信我,菊花普洱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普洱去脂最好,吃了那么多东西,清清肠胃不变胖。”
“我一个大男人管胖不胖干什么!”叶长生有些恼,撇了撇嘴道。
余声一听就摇了摇头,回头瞪了他一眼才又继续手里的程序,一面将茶叶倒入茶碗,一面慢吞吞的笑着道:“那你考虑一下我好吗,你想想,我晚上半夜要是惊醒,看见旁边一坨两百多斤的肉,还不得吓出病来,到时候你要给钱看病的。”
王江帆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叶长生笑得说不出话,连莫绮华也忍不住莞尔,唯有叶长生垮着一张俊脸,眯着眼睛想怎么反击回去。
菊花少许和冰糖一起放入茶碗,高温水冲泡,洗茶后再注水,片刻后出汤,一股淡淡的菊花清香就迎面扑来,叶长生在余声的催促下抿了一口,将茶汤含在嘴里片刻后咽下,又抿了抿唇再喝了一口。
普洱茶的陈味被菊花的香气掩盖了不少,又加了冰糖,原本涩涩的茶汤有了一股清甜,对于不习惯普洱的人来说,菊花普洱要比单纯的普洱茶要好入口得多。
“怎么样,不难喝吧?”余声笑着看他,声音里有丝丝缕缕的自得。
叶长生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放下茶杯,坦然的迎向她的目光,点头道:“不错,如果普洱茶是这样泡的,我是接受的。”
余声一听,立刻得意洋洋的昂了昂头,“不要谢,以后我会常给你泡的。”
叶长生愣了愣,随后忍不住摇头低笑。
这恩爱秀的有些晃眼,王江帆忍不住看了莫绮华一眼,然后眯着眼扯开了话题,同叶长生商量起下周要开始的一个新项目来。
莫绮华仍旧没加入他们的讨论,而是定定的看了一眼余声,突然问道:“嫂子,你觉得……女孩子是不是该富养?”
这是个毫无缘故就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话题,余声问得怔了片刻,然后才皱了皱眉道:“富养?你指的是满足她的一切需要,要什么给什么吗?”
这下轮到莫绮华愣了愣,“……怎么,不是吗?”
余声看着她就笑了,摇摇头道:“不是啊,之前我觉得不是,富养应该是除了基本的生活无忧外,还要在精神上富养,比如带她一起读书啦出去玩啦等等,培养她们的情操才是父母该做的,只有精神上的富养才不会让女孩子变得贪婪和欲壑难填。”
莫绮华有些不明白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余声沉吟了一下,解释道:“一个人如果精神不够富裕就会沦为物质的奴隶,普通的女孩子努力挣钱买个几百一千的包包就满足了,可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女孩子却要一个两三万的才满足,她们比普通的女孩子更害怕失去也更难满足。但是如果是精神富足的女孩子,会拿得起也放得下,不会沦为金钱的努力,幼年时的物质匮乏并不会害了她,反而无止境的予取予求会使得她变贪婪,贪,可是原罪之一呢。”
她解释了一大通,莫绮华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竟是脱口而出问道:“那你呢,你是哪种?”
她的话让余声愣住,同样也打断了叶长生和王江帆的对话,他们同时看了过来,叶长生看着余声似在期待什么,王江帆则是目露担忧的看着莫绮华。
片刻后余声回过神来,抿嘴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字,把沙袋绑在手腕上练,刚开始手都肿得握不住饭勺,旁人都说我爸太狠了,我爷爷和妈妈都只是笑笑不解释,其实我爸爸很疼我,会晚上亲自给我抹药,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讲道理,会在我写完了字之后带我去街口吃一根大大的冰糖葫芦……”
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栏杆外面,底下花团锦簇人声鼎沸,然而莫绮华突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孤单,一种奇怪的孤单,直到后来王江帆告诉她余声已经只剩一个亲姑姑了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而此时的余声,看了半晌外面的天空,突然不顾还有王江帆和莫绮华在,转过头极其认真的对叶长生道:“长生,我有事要跟你说,但是我记不太清了,等我什么时候都想起来了,就告诉你,好不好?”
叶长生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像是活跃的金鱼,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好,慢慢来,不要急。”
他的声音温和,有一种感染人的镇定,余声心里像是有什么尘埃落定,又像有极其细微的“啪啪”声,像花苞绽放的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冬天吃蛇羹据说很补,但是我从来不敢去吃,因为怕←_←
只要一想到这种滑溜溜的动物就觉太可怕(#?Д?)
然而我爹从来理解不了,我说的时候他看我仿佛在看智障(ノ=Д=)ノ┻━┻
因为他觉得蛇羹太好吃了不应该放弃←_←
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吃货,真是枉费成长在大吃省科科←_←
☆、红水乌龙
赏花回来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的H市天气依旧很好,只是个天上的云有些发红。
进门之前,叶长生站在玉露堂门前的台阶上仰头看了看天,半晌后对余声道:“这几天提醒我带伞,恐怕有雨。”
余声先是愣了愣,随后学着他的样子从门廊下探头出来看了看天,见紫红色像薰衣草田般的火烧云笼罩在街道的上方,将触目可及的四角屋檐都囊括了进去,漂亮得惊人。
“……哇,好漂亮!”余声仰着头赞叹了一句,而后回头对叶长生得意的道,“你以为能骗得了我么,都说晚霞行千里,明天哪来的雨。”
“久晴必雨,谁知道是哪天,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叶长生笑着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拉着她转身回去。
晚上吃了饭,陪两位长辈聊了聊天,时间渐渐晚了,老人们上了年纪后习惯早睡,余声和叶长生便关了客厅的大灯,留了盏小壁灯,然后上了楼。
叶长生先是去了书房处理工作上的邮件,自从他搬了过来,这件书房便成了他的工作室,余声练字的地方换到了房间尽头处由飘窗改造的榻榻米上。
这间书房原来的主人是余父,里面的书架和储物柜摆满了各类书籍和大大小小不同造型的茶叶罐,榻榻米的两侧墙上是博古架,鼻烟壶紫砂壶都摆了上去,他直到搬进书房办公才得以知道这里的价值。
于是他曾对余声戏言这里的价值恐怕比十个他都要值钱,余声听了先是笑,笑完了就带着他一件一件的给他讲这些东西的来历,也讲她从小在这里的活动。
他处理完工作邮件,起身出门,带上门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室内,目光扫过书架和柜子,看见榻榻米上摆放的红木几案,一本书倒扣在桌面上,蓝色的书籍,应该是余声前些天在看的不知哪个版本的《乱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