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医院,很孤独的,不要犯傻。”余声怔了怔,半晌才拍了拍他的大腿,轻声道。
叶长生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她继续道:“待会儿吃了午饭你就午睡,我回去一趟,给你收拾些衣服,还有什么想让我带来的么?”
“……噢,那把我的棋盘给我带来吧,打发时间。”叶长生忙应道,“还有茶杯和茶叶,别忘了。”
医生没有说叶长生不能喝茶,但余声决定还是按照老人们对她说的那样叮嘱道:“一定一定不要在服药前后喝茶,要隔开时间。”
叶长生点了点头,又晃了晃水杯,突然道:“阿声,茶没了。”
“……你当水来喝的当然要没了。”余声横了他一眼,抢过水杯来拧上盖子,又软了语气道,“下午再给你带,还是金丝滇红么,茶叶要带什么的,大红袍还是其他?”
“都可以,你看着办。”叶长生将手肘撑在床头柜上托着腮,侧头看着余声笑。
余声也扭头看他,见他眼神亮亮的,眼珠子像是小时候玩过的黑色的弹珠,先是愣了愣,然后无奈的笑笑,“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啊。”叶长生下意识的应道,应完了他自己就愣了愣,忽然想起以前的某一天,余声也曾经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不由得笑意更加深了。
余声似乎也想起了以前的事,见他笑得意味深长,不由得脸有些发烫,忙别开了眼,目光游移的看着旁边那张空床问叶长生:“顾医生说晚上可以回去休息的,第二天早上早点来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回去。”
“……算了,太远了,省得折腾,你早上也不用来这么早,不来也行。”叶长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中午余声陪叶长生在医院食堂吃过午饭,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中午一点,便要回去拿东西,叶长生道:“回去了跟爷爷和林阿姨好好说,不要吓着了他们。”
“知道了。”余声替他将被子打开盖到腿上,叮嘱道,“别随便乱走,有事喊护士。”
叶长生应声好,余声起身系好围巾就要走,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叶长生又叫她:“阿声……”
余声停住脚步,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他,“嗯,还有什么事么?”
“早点过来。”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浅浅的笑着,仿佛是个等候家人回来陪伴的孩子,眼睛里是期待和不舍。
余声的鼻子突然一酸,忍不住皱了皱鼻头,笑着点头道:“嗯,我会很快回来的。”
叶长生也点点头,然后看着她出门,很小的一声“砰”,镶了一块长方形玻璃的白色木门就被关上了,变成了室内和室外两个世界,加上中午时分大多人都已经休息,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叶长生发了一会儿呆,他有些不习惯,后来还是躺了下去,可是翻了几个身都没有睡意,只好又坐了起来,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从外面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木有更新……
所以今天是双更……
这是第一更,晚上继续哟⊙▽⊙
☆、祁门香螺(上)
余声回到玉露堂,一五一十的将叶长生的情况告知老爷子和林阿姨,对于他要住院这件事,老爷子并无异议,时下的年轻人压力太大,年纪轻轻身体状况甚至还不如五六十岁的人,适当的休息很有必要。
他已经自动的将叶长生住院当做是休息,也是知晓叶长生的不适并无大碍的缘故。
余声惦记着叶长生在她临走时说的话,并没有在家逗留多久,取了叶长生的换洗衣物后便仔细叠好,连同叶长生要的棋盘一起放进了小行李箱。
至于茶叶,余声选了来自核心产区纯手工制作的祁门香螺,以上好的雨前春叶为原料,初步制成后,还须进行补火、清风、装箱而制成,最终制成的祁门香螺外形乌润卷曲如螺,金毫显露。
选完茶叶余声在选茶具时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挑了整套的白底绘金桂的景德瓷,茶杯茶碗公道杯都一应俱全,连茶杯都是原配的六个。
因为是很有些年头了的老瓷器,余声包装时尤其小心,一个个都用细棉布精心包裹了放进有海绵的盒子里。
这样一来她带的东西就多了,便没有带先前打算带的金丝滇红,宁远见她东西拎得有些吃力,特地跑回家去开了车来送她,因还和朋友约了要出门,宁远并没有上去看叶长生,只说等明天再看,余声便向他告别,然后自己循着记忆回到了叶长生的病房。
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医院开始上班了,中医科的下午病人似乎不多,走廊上没什么人,余声路过别的病房时倒是听见里面的电视声和闲聊声。
叶长生的病房几乎是在走廊的尽头,走到半路余声碰见了顾医生正站在一间病房的门口对一个护士说:“你时不时看着点11床,别让她老乱吃东西,基础血糖都十几了。”
说完她就继续往前走,然后她似乎看见了余声,笑着问她:“回来了?”
“嗯,回家收拾了些衣服。”余声停下来,笑了笑道,“顾医生,有空来喝茶。”
“喝茶?”顾医生似乎有些惊讶,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你不会还带了泡茶的东西吧?”
余声抿了抿嘴,有些赧然道:“他很喜欢喝茶,要我带茶叶和茶壶来,可是好茶该有好器配,索性都带了。”
说罢她举了举手里装了茶器的袋子,顾医生一听就笑了,“我头一次见住院住得像你们这样的,挺好挺好,行吧,有空我去蹭杯茶喝,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哪里会……”余声又笑笑,然后同她告别,两人擦肩而过,一个去病房,一个去办公室。
才一推开病房门,余声就听见叶长生叫她的名字,“阿声你来了!”
余声一愣,她第一次听见叶长生说话的语气如此雀跃,他的自制力惊人,一直将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好到他连祖母去世时的哭泣都是安静的。除了中秋前的那次大吵,余声从未见过他有这样情绪波动得明显的时候。
她脚步一顿不顿的走了进门,又反手将门关上,才走到叶长生的床前,就被他拉住了手,声音似乎有些委屈,“我等你等很久了……”
他跑腿坐在床上,将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腹,又很快放开她,抬起头看着她,紧紧抿着嘴,目光有些纠结,“……你晚上什么时候走?”
他的话一出口,余声心里就像是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得她有些发昏,她怔了怔,半晌才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宁远说了和朋友谈完事顺道来接我,大概是六点钟左右。”
叶长生愣了愣,下意识去看墙上的钟,已经三点多要四点了,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余声就要回去,他忍不住皱眉道:“那么快?”
余声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我回去,可是我又不懂开车,要不我今晚留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