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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盗春光(9)

不知其然的陶燕坤以为碍着他了,反射性挪上一点,抓紧他。

片子进行了半小时,陶燕坤眼睛对着屏幕,时不时吸一管可乐、拈一两颗爆米花,一副认真观片的姿态。

向也忍不住好笑,附到她耳边悄声问:“听得懂吗?”

陶燕坤又是条件反射地移开点脑袋,冷声道:“要复述给你听吗?”

“不用麻烦。”已经够无聊了。

第二部是动作片,但节奏不对,昏昏欲睡。向也数不过来打了几个哈欠,出来带着点求饶的意味问:“困了吗?要不要回去睡美容觉?”

陶燕坤摸出最后两张票,勾唇一笑,“急什么,我一个瞎子挣钱容易吗,别浪费。”

向也:“……”

不困也饿了,向也只能就近打包一份寿司,拿了两根芥末条。

第三部依然平平无奇,向也如今的状态,大概看什么也提不起劲。

陶燕坤依旧精神矍铄的状态,向也不由怀疑,如果眼睛看不见,是不是睁着眼都相当于睡觉了。

掀开寿司盒子,他撕开一包芥末条,准备涂寿司上时调了个方向,全部挤进了爆米花桶里。

向也眼看着她伸手,眼看着她拈起一颗送嘴里,就是不吱声。

“噗——!咳——!”陶燕坤喷掉爆米花,呛出眼泪。

向也若无其事地大嚼寿司,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你加了什么鬼东西!”陶燕坤低声喝。

“小点声,看电影呢。”向也憋着笑,一本正经说。

午夜场观众不算太多,有也是不事正业的主,除了落单的大多沉迷在各自的小世界。

陶燕坤吸了几口可乐缓解,把剩下半桶爆米花摇匀,一把往他的大腿上撴,口吻命令:“你,吃完!”

但她的方位掌握的不太对,撴到了不该动的地方,虽然不疼,那仿佛被人暗里轻捏一指的滋味,酸爽得向也打了一激灵,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没听懂吗,还是说得我喂你。”

“……”

“啊?”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如果吃完你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

他语气委屈讨好,叫人难以招架,但她还是强硬地说:“干什么?”

“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做危险的事。”

陶燕坤若有所思。

“行不?”

她胳膊肘被轻轻撞了一下,像只小猫过来蹭脑袋。她一踟蹰,又是轻轻一下。

“行了行了,答应你,小朋友。”

“真的?说定了。”

“是不还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啊。”向也求之不得,伸出小指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往她搁在扶手的左手勾一下,“说好了。”

十指连心,心弦颤动。奇怪的是她并不太反感,“……吃吧。”

向也掏了一抓塞自己嘴里,塞不进的掉进纸盒,一时忘了不能闭嘴,想起时辣气已经上窜,鼻子像被烧过一般,眼泪巴巴。

陶燕坤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扶手上凉凉道:“真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

一个肯为她吃爆米花蘸芥末酱的——

小蠢蛋。

向也对她又爱又恨,大概是看她得意时忍不住欺负她,看她低落时却心软了。

而燕坤感觉自己这回选了一个小流氓,又危险又带劲。

第7章 第六章

回到静莲湾已是凌晨两点,跨过了周五和周末的分水岭,按约定周末无紧急情况不用来报道。向也拿出男人——不,大男孩——的最后尊严,连夜打的回了发廊街。

曾有良也刚去隔壁找他的相好回来,一脸餍足的油腻。

他摸着刚刮干净的脸,往向也房间探头,“哟,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向也睡意被芥末呛去了大部分,此刻正躺床上,两脚铲地板上盯天花板。

曾有良坐到他旁边,拍拍他大腿侧,问:“到手了?”

向也第一反应他问的是陶燕坤,一转念才晓得他指那东西,眼神迷茫片刻。

曾有良隔空敲敲他门面,“别告诉我说你忘了。”

向也握住他手指头移开,压下下巴盯着他,即便这样也见不到双下巴。

“着什么急,等我勘察好地形先。我刚去那几天,东西就丢了,这不明摆着要怀疑到我头上。话说回来,那东西的主人真不是她——我是说眼盲那女的,真不是她吗?”

曾有良说:“当初的买主的确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啊。”

向也来了劲头,坐起来问他:“你告诉我,‘组织’里面像我们这样的‘空空儿’有几个?”

曾有良禁不住乐了,“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空空儿会像你一样第一次出手就失手?”

拙劣的激将法,但对向也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奏效。

他抿嘴,决心已下的样子,说:“你等着。”

曾有良揽过他肩膀,“别想这事先,哎,我跟你说,最近我相好店里来了个新的女孩,你看要是有意向我给你搭个线,你也老大不小了——”

“怎么老有人给我介绍女人。”向也随他露出促狭的笑,“漂不漂亮?”

“当然漂亮,可水灵了!刚进城工作的乡下妹子。”

“那你怎么不要?”

曾有良当真是“有点良心”,“都快可以做我女儿了我才没那么咸湿。怎么样,要不要?”

向也想了想,敷衍道:“再说吧,要睡觉 ,养好精神干大事。”

向也已经蹬开鞋子拉上被子,曾有良去扯,无果,恨铁不成钢地说:“对于男人来说这就是大事啊!”

*

陶燕坤按往常时间起床下楼,依旧是吴妈喊她一声“早”,另外那人还没学会规矩,无声无息。

今早餐桌似有异样,陶燕坤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太安静了,她的另一边没有半点动静。

“向也呢?”

吴妈说:“周六啊,回去了。明天下午或者周一早上才来吧。”

“这样。”她还打算今天去钓鱼,这是她目前发现最能打发时间的休闲,其他很多东西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与以往不一样了。

陶燕坤吃过早饭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耳机里播放着她下载的言情广播剧。

套路大同小异,只有些隐晦的地方如同小羽毛轻搔着她的心,陶燕坤不自在地调整坐姿,叠起一条腿,脚尖不自觉点着地面。

陶燕坤异地恋时,会偶尔找些艺术向的片子消遣。但如今她许多生活技能变得凑合,凑合用手机,凑合用电脑,在那个新世界里她贫瘠又狭隘,很多以往寻常的事没尝试过。起先她抱着一丝侥幸,她会恢复,这些东西永远用不上,学了也白费劲。后来她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世界也跟着封闭起来,拒绝接受这样的巨变,每日三餐、发呆空想,变成无法思考的咸鱼。

耳机里转瞬即逝的呻|吟撩拨她炽热的耳廓,陶燕坤双腿交换位置。

也许她该去做点转变了,打发时间也好,转移注意力也好,以后总得靠自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