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上离婚综艺后我爆红了(184)+番外
……
哒、哒、哒。
谢听阁缓缓抬起头,但又沉重地坠了下去。他在这里被关押了几天?四五天,又或是七天,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缺水,他嘴唇干裂,视线也昏沉。
耳边又响起哒哒的声响,他一时难以分辨那是窗户铁栏上坠下的水滴声还是来自外面的脚步。
直到狱卒的钥匙和门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肩膀才微微动了动。
一双旧的银白长靴迈入他的视野。
靴子的鞋尖处沾了些许淤泥,大概是来时不小心染上的。样式是前两年京城时兴的款式,他特意请工匠制了两双,现在其中一双就在他眼前。
谢听阁喉结微动,他很想看看对方此刻会是什么表情,只是被关了太久,他已经没力气抬头看楚宴了。
楚宴便屈膝半蹲了下来。
他们靠得很近,却都没有开口。
在此之前,谢听阁设想过无数次和楚宴见面时的情景,他会说什么会用什么样的语气,但是在真正见到的那一瞬间,他却说不出话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
时间在窗间水珠一滴一滴坠落的动作中流逝,片刻后,楚宴抬起手,轻轻拨开了挡在谢听阁额前的那几缕发。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就好像是想再看一眼那张记忆中熟悉的五官。
可惜,他只看到了一张带着伤痕和血迹、面色苍白唇角干裂的陌生的脸。
谢听阁瘦削得像是换了个人。
他都快认不出了。
此时,谢听阁轻轻笑了笑,像是嗤笑又像自嘲,谁也说不出他这抹笑里是什么意味,就连楚宴自己也听不分明。
“……来送我的?”
他张开唇,声音沙哑。
楚宴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刚才随手放在一旁的剑和酒,嗯了一声。
谢听阁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了楚宴一个问题。
“你很恨我吧。”
说这句话时,他抬起头,因为嘴唇张合,破裂的唇角重新沁出了血迹。但是他没有再去管,他扬起视线,似乎是想从楚宴的目光里得到某种答案。
但楚宴只准备了一种答案,“是。”
话音落下,谢听阁了然地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道:“是,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学生……既是如此,我死在你手中,也不算太冤。”
楚宴便说:“你选一样吧。”
谢听阁瞥了一眼。
“有什么区别么?”
楚宴望着他,脸上始终没有表露情绪。半晌后,他说:“没有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那我选剑,剑痛快一些。”
楚宴沉默。
谢听阁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继续喃喃地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凉山围猎也是你布的局?那次,你已经可以置我于死地……”
“我可以借此打消你的疑心。”他说,“而且,我需要你帮我牵制三哥。这点你做得很好,我不及你。”
谢听阁轻轻地喔了一声。
他们又无言地沉默了片刻,楚宴拿着那柄剑重新站了起来,大概是蹲的时间长,他起身时有些微微的踉跄。
谢听阁垂下了脸,因为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没有看他。楚宴握紧了剑柄,向前两步轻轻贴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手冰凉。
在刹那间,谢听阁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他们在湖心小亭里畅谈朝中局势,在竹林书房□□执一只笔写字,又或是在冬日大雪的夜里抵足而眠。
下一刻,一柄锐器从后方刺入他的胸口,几乎将他全身贯穿。谢听阁上身紧绷,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又因为剧痛和无力而徒劳地往下坠去。
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臂,楚宴就弯腰站在他面前,谢听阁闷头倒在他肩上,吐出一口新血。
空气里漫布着铁锈气味。
楚宴的手还贴着谢听阁的脖颈,他把剑□□,血液从伤口处迸溅,撒在他银白的袖口,刺眼又夺目。
空气和血泡堵在喉咙里,他静静地听着谢听阁闷在嗓子里的咳声。等咳声渐隐,他才低声说:“谢听阁……”
“楚宴。”谢听阁没让他把话说完,他自顾自地说,“你比我心狠,走的路也应该比我更远。若是他日,你没登上帝位……我会看不起你的。”
楚宴指尖微紧。
片刻后,他站起身。
镣铐还锁着谢听阁,将他留在了空中,仿佛留存着最后一丝生机。
但是他已经死去了。
镜头拉远,楚宴在狱间站了很久。半响,他举起那杯残酒,浇在谢听阁跟前,缓步离开了这里。
……
“卡!OK过了。”卢常山从沉重的表情中缓过来,脸上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恭喜杀青!!”
盛明寒垂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刚走出‘牢门’的周岁也松了口气。
结束了。
这是他们在剧组里的最后一场戏,前两天编剧通宵改了好几版的稿,期间卢导把他们剩下的戏份都拍完了,最后定下了现在这一场,大家都很满意。
然而,就是因为太满意了,剧组其他人泪点低的都已经哭出了声。
这一场没有外露的情感,谢听阁的词更多一些,但是对周岁的演技要求更高,镜头在给他脸部特写时,他不能表露特别的情绪,以防谢听阁发现。
但是,他又不能单单是扑克脸。
为了这一镜,周岁昨晚熬了大半个晚上,反复对着镜子和盛明寒练习,才终于琢磨出一个恰当的表情。
一个无言又复杂的眼神。
停燕的最后一面,两人和以往无数次交锋一样,最终都没有说真心话。
小林这样的硬汉都忍不住拿纸巾擦了擦眼睛,问:“那真的是毒酒啊?”
他本来看剧本的时候,是很肯定的,感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楚宴多余的情绪。但是刚才看现场时,却又觉得楚宴那片刻的沉默好像隐藏了什么。
如果那杯不是毒酒,他会哭死的。
周岁哪能想到他比自己还要入戏,一时间哭笑不得,“你认为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剧本上不是没写吗。”
这就是卢常山的高明之处了,重新改过剧本后,他特意在这里留了白。
给足了观众遐想的空间。
小林却不满意他的回答,“但你就是楚宴嘛,如果是你,你准备的这杯酒会是毒酒吗?”
周岁便反问:“假如我真的是楚宴,我说这不是毒酒,你会信吗?”
“……”小林想了想,汗毛顿时立起来了,“不太信。”
楚宴本来就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他跟着谢听阁学到了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就算是给出了答案,别人也不信。
“那不就是了?”周岁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希望他们是互相喜欢,那杯就不是毒酒;如果你希望楚宴跳出泥潭,彻底逃离这片阴影,那就是毒酒……好了,去帮我收拾东西吧。”
他们还要在这里留一晚,等和剧组的人一起吃过杀青宴后,明天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