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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笼(85)+番外

作者:夜很贫瘠 阅读记录

他拉着牧汉霄过马路进了花店,指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哥,送我花。”

牧汉霄买下花,牧羽抱得玫瑰,总算肯乖乖跟着他哥回酒店。他们抵达布拉顿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们就在酒店里用过晚餐,行李很快送到了他们住的房间。

如牧羽所愿,房间拥有观海的最佳方位。露天阳台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小城依海建立,一个个可爱的屋顶尖簇拥于山坡上。夜晚的海边静谧,唯有风吹拂海浪的沙沙声。

牧汉霄调低水温,微冷的水冲过他赤裸的胸膛。他已彻底平静下来,收敛了心底的暴躁,压下控制欲。

他了解自己的内心和情绪走向,深知他骨子里流淌的控制和掌控的倾向。这种倾向或许是牧家人的天性,也是他作为“牧汉霄”被培养而成的特质。

当事情不在他的意料之内的时候,掌控的欲望就会出现。而当触及到牧羽,就需要额外花费精力去克制情绪。就像运转的机器过热擦出火星,那点火星滚烫,烫得牧汉霄不耐。

他不止一次想,真是个烦人的小鬼。

牧汉霄洗完澡出来,牧羽好像玩累了,已钻进被窝,鼓起个小包。牧汉霄注意到原本放在桌上的玫瑰花不见了。

他关了灯,留一盏床头暖灯,掀开被子进去。他还没放下枕头,牧羽忽然从床那头滚一圈过来,起身跪在床上。

“Surprise!”

牧羽扬开双臂,洒开一圈玫瑰花瓣。牧汉霄被花瓣扬了一脸,冷静看着牧羽。

牧羽大笑起来。他不常这么欢快,只有在兴致很高的时候才这么闹腾,而牧汉霄有幸见证了他几乎所有兴致很高的时候。

“今晚我们就睡在玫瑰花里。”牧羽自认为很浪漫地宣布。

牧汉霄起身,拿起被子一掀,花瓣被全部抖到地上。牧羽啊一声,牧汉霄躺回来,牧羽扑进他怀里:“我一片一片摘下来的!”

牧汉霄按住他:“明天再给你买。”

牧羽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停,捧着他哥的脸亲一口,趴在他哥肩上:“那就祝你晚安,做个好梦。”

牧羽的吻轻软,落在牧汉霄的脸上。他喜欢对他说晚安,天真地希望他每晚都好梦。

但牧汉霄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是无风的雨,不是晴好天里平静的海。他的耳畔充斥世间的嘈杂,所见繁华下的血肉与污秽,纷纭人生之高低,权势和虚伪。他如站在远处观望日复一日行进的自己,像两个冷静的人在光与暗的两边观察彼此,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彼此。

只有当牧羽捧过他的脸,给他一个晚安吻的时候,他们才能短暂地握手言和,变成一个平息的人。

然后沉入他稀少的、珍贵的安眠。

第51章 【番外】何时再与梦一场(三)【完结】

“牧羽究竟在意什么,最初牧汉霄没有细想过。”

他陷入趋于本能地给予,不假思索地满足牧羽的要求,因为他从中获得了愉快和安全感。 如果有一个世界与牧羽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无关,根植于牧汉霄心中不稳定的暴力因子或许永远不会发作。

可惜他活在这个世上,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脉络牵引,他就像被挂在名为命运的绳索上的众多凡人之一,深受他人与自我的困扰,在这无尽的束缚中庸庸碌碌地任时光平白流逝。

随着牧羽的离去,牧汉霄的梦境也消失了。

在某一天夜里牧汉霄结束应酬后,他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直接驱车离开了裕市。他喝了酒,谢鸣不敢让他独自行动,一边吩咐保镖远远跟在后面,一边与牧汉霄通话。他好言劝牧汉霄回去休息,牧汉霄装没听见,谢鸣只好问他要去哪。

牧汉霄说没想好,随后挂断了电话。

根据牧汉霄最终抵达的目的地来看,他的“没想好”的确所言不虚。他在从裕市出发,不眠不休开车独行整整1500公里,一辆车从黑夜跑到白天,一口气不歇高速飙到了最南边的海岛城市才停下。

谢鸣差点以为自家老板疯了。然而一天后牧汉霄就如无事发生地回到了裕市,他行此异常之举的原因、他去了哪里、他的心情,没有任何人知道。那1500公里的高速独行就像牧汉霄按部就班的日夜里一抹荒唐的裂痕,他随手将那裂痕抹去,发生过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他可怕的精力令工作上的下属与合作方叹为观止,也让谢鸣倍感担忧。有时他感到牧汉霄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去将他的所有行为嵌进一个火烧的模具里。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牧家,一旦他的任务完成,他的生命就结束了。

他何时能再次回到那个能够让他停留的港湾?

牧羽在美国留学的某一年冬天生了场病。那年美国东北部气候异常,降雪量超过200毫米,积雪超过半个成年人高。大雪覆盖了新年来临的街道,街上几乎空无一人。

自小时候落湖后,牧羽就变得受不得寒。他的心肺难堪风寒侵扰,在雪天里出入几次学校和家后,人就病倒了。李冰从住处赶去牧羽家,路上开不了车,只能背着包一步一个雪坑往牧羽家里走,等到得牧羽家附近,他的浑身已扑满雪子。

费尔早早给牧羽家里囤够了食物,此刻正清扫门前的积雪。李冰进屋去找牧羽,房子里开足了暖气,李冰上楼进牧羽房间,牧羽正窝在厚厚的被子里咳。

牧羽发烧了,咳得脸晕红,嗓子哑说不出话。范恩、陆豪和霍诗音恰巧都回家探望亲人,雪下得太大,航班全部取消,牧羽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生病了,免得他们干着急。

鉴于牧羽常年不稳定的身体状况,他的家里就有一套做身体检查的医用设备。李冰给牧羽做了检查,感到牧羽这次病得比之前要严重。

他给牧羽服下了药,下楼拿起自己的包出门。他对费尔说:“牧羽情况不大好,明早如果他没有好转,我们得带他去医院做肺部检查。”

费尔点头。他把门口和院子里的雪暂时铲干净了,进屋去给牧羽做吃的。

出于雇主的需求,李冰将牧羽的病情以文字形式告知了远在大洋那一头的牧汉霄。

他偶尔会疑惑这两位——兄弟之间奇怪的关系。他对待工作一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这三年来,牧羽对待他渐渐就像对待朋友一般,有时也与他说说话。

牧羽在他面前从来不提牧汉霄这个人,也不提牧家,好像整个牧家在他眼里不存在。这种漠视稍显刻意,如果不是自己与费尔是牧汉霄亲自找来被安排到牧羽身边的,李冰差点真的以为牧羽是被他的家族所舍弃的那一个。

然而这些年来从他所了解的牧汉霄对牧羽的关注程度来看,牧羽仍被牧家的这位核心人物牢牢地掌握着一切,即使相隔重洋;即使这位兄长仿佛永远都坐在高处的阴影中,不言语地注视着他的弟弟。

夜里李冰给牧羽输液,牧羽白天只吃了一点点东西,换过一次汗湿的睡衣,高烧不退。他之前咳得厉害,吐过两次,吃药输液后才勉强好些,恹恹地睡在床里,瘦削的手背上打着点滴,额角的发尾湿成一绺一绺,像只没精打采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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