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拓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正常接触,交谈都甚少,更别提玩笑打闹。
他没有朋友,没有同事,没有爱人,唯一剩的亲人也是导致他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怎么和人正常相处,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道难解的题。
“你们够了啊,马上到时间了,还不赶紧准备。”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面平息战火。
青蛙女孩伸手指了指周竞,哼了一声,转身去穿玩偶服了。
危机解除,周竞也松开严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抬头看向严拓:“哎,阿拓,你脖子上怎么贴了药膏,是落枕了吗?”
“啊....嗯。”严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刚刚看你扭头没问题啊,是不是已经好了?”周竞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我之前也落过枕,整整疼了两天,要命的是当天还有排球赛,打完差点没疼死我。”
“呦,还会打排球呢?”青蛙女孩在旁边阴阳怪气,“你四肢虽然发达,但头脑这么简单,能打明白吗?”
周竞也不恼,总是在笑着,好好说话时整个人都充满大学生独有的青春开朗,不好好说话时看起来就相当欠揍。
现在属于欠揍的时候:“总比某些人强,不至于蹦起来都还没有排球网的高度高。”
眼看这两人又要开始,严拓迅速穿好玩偶服,推门走出去。
今天确实暖和,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不断散发着余热。
没多久严拓就出了一身汗,回休息室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贴在后背上。
周竞也没好到哪里去,摘掉兔子头后,脸被闷红,连抽了好几张纸才擦干汗。
他不知从哪翻出两把扇子,递给严拓一把,让他扇一扇降温。
“今天很热对吧?”
严拓抱着玩偶头坐在旁边,抬手挥了两下扇子,感受到袭面而来的微风不自觉眯起眼睛:“嗯。”
“啊,不行了,明天我要带个风扇过来。”周竞手速极快地扇动着扇子,过了一会儿眯起眼,“不过阿拓你穿得也太多了,不应该穿长袖,至少要像我这样半袖加短裤啊。”
他话很多,喋喋不休:“其实我本来准备上边什么都不穿的,但有点不太好意思,而且玩偶服也没那么干净。”
所有装扮的玩偶员工当中只有严拓穿得最严实,身上除了脑袋以外其他地方全都遮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连自己手腕都挡住的衣袖,对周竞的话没有反应。
“阿拓,你周一有没有事?”周竞突然问。
“怎么了?”
“我周一和同学接了个兼职,他突然有事去不了,你要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呗。钱还挺多的,一天五百块。”
周一。严拓想了想,并没有约面试,于是问:“什么兼职?”
“一个画展,去干些杂活之类的,挺轻松的。”周竞说,“我之前去过类似的兼职,画展一般人都不多,所以比较清闲。”
严拓没说话,周竞就抓住他的胳膊:“去吧去吧,我这两天正愁找不到人呢,我们宿舍其他人个个都是大少爷,没人愿意为了挣五百块出来兼职。而且画展那边对身高外形都有要求,只要男生。”
严拓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周竞喜上眉头,掏出手机要加微信,说把时间地点发给他。
“啊,好的。”
严拓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我扫你,阿拓。”
周竞已经点开扫一扫,把手机伸过来。
已经很久没用过微信了,严拓甚至在屏幕上找了一下才看到绿色的图标。
点进去,聊天界面空空荡荡,只剩唯一的一个对话框孤零零待在上面。
调出二维码,让周竞扫了后,很快收到好友申请的消息。
把时间地点发过去,周竞收起手机站起来,准备出去:“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办公室内气氛紧张,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战一触即发。
最先爆发的是杨如东,把文件狠狠甩到地上,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管了!”
程延林坐在办公椅上,蔑睨他一眼,声音比眼神更冷:“随你便。”
“好好好!你好得很!”杨如东像头困兽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伸出手指着程延林,“我看你现在是无法无天!谁都不看在眼里!”
“没有,”程延林垂眸整理了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口,“只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他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声线平稳:“没什么事我走了。”
“你走啊!”杨如东怒吼。
程延林走到门口,抬手拉着门把手。
“你敢走一个试试!”
门被拉开。
“诶诶诶,你真走啊?”
程延林穿过秘书室走出去。
“别走啊!”杨如东扒着办公室门,对安妮和安迪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朝程延林的背影喊,“等下还要去小路的画展!”
仿若身后杨如东的喊叫只是蚊虫烦人的嗡嗡声,一概被程延林忽略,他伸手按下电梯键。
“程延林!”
叮——
电梯到了,程延林迈腿走进去。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
电梯门关上,周围终于安静了,杨如东呱噪的叫嚷声被隔绝在外。
--------------------
拓拓的心路历程会慢慢揭开,治病经历应该大概是会放在番外里。
今天还有一章~
第28章
“阿拓!....欸?”
周竞在更衣室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严拓,明明严拓刚刚跟他说过要来换衣服的。
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嗨,”他自来熟地跟旁边换衣服的员工搭话,“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今天画展的员工统一服装,每人都发了一套黑白色的制服,此时这人正对着镜子费劲地系领带。
“你说哪个?”
“长得很白,身高到我眉毛这里,有点瘦,看起来就很乖巧。”周竞尽力描述着严拓。
那人想了想:“好像见过,他是不是穿着白色的卫衣?”
“对对对,”周竞立刻点头,“他人呢?”
“好像进那里了把。”那人朝更衣室角落的门指了一下。
角落的门里面是个小仓库,堆放着会场用不到的杂物,里面连灯都没安装。
严拓进来的时候在墙上摸了半天才意识到没开关,不过也没关系,这种程度的黑暗不会让他不习惯,反而很熟悉自在。
他把领班发的制服放在旁边架子上,抬手脱掉卫衣。
咚咚——
门被敲响了两下,漆黑的仓库亮起一道光,是周竞打开了门。
“真的是你,阿拓你....”
“出去!”
严拓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周竞说过话,一时间周竞有些发愣,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顿住了。
“抱歉,抱歉。”反应过来后,他连忙关上门退出去。
因为杂物间里没有灯,周竞只打开了一条门缝,所以只看到严拓卫衣脱到一半的背影,一晃而过就被吓得重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