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空荡荡的,甚至能听到他脚步回荡的声音,潭风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他爸。
走进电梯,潭父的回信也来了:早点回家,别浪费公司电费。
潭风生笑着给他爸回:小气!
出了电梯,潭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潭风生吃没吃饭,还说别让他太累了,不然就去她的贸易公司,她给潭风生找个轻快点的活。
轻快点可不行,那不就真是仗着老子的势瞎胡闹吗?
潭风生忍不住道:“妈,辛亏你儿子我正直,不然准得被你养废了。”
成个彻头彻尾的富二代,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形。
潭母听到这话倒是笑了,欣慰道:“风生长大了。”
潭风生轻哼道:“还行吧。”
“快过年了,你腊月二十九就回来吧,你爷爷他们也过来。”
潭风生应下,潭父潭母再忙,都会尽可能抽出时间陪家人过节。
跟保安点了下头,潭风生走出大门,屋外的雪还没消融,冷风吹来,缩了一下脖颈。
今天走得太急,把围巾落家了,早高峰堵车,潭风生通常都是坐地铁。
下了门口的台阶,刚走出两步,潭风生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穿着黑色羽绒服坐在花坛边上,手里拿着半截香肠,一只看不出原色的流浪狗缩在他的腿边,仰着头,大眼睛瞪地圆圆的,可怜巴巴地等着男人手里的香肠。
潭风生慢悠悠地走过去,感觉到有人接近,赵淳喻转头,说道:“完事了?”
潭风生挨着他坐到花坛上,双手插兜,脖颈缩到外套里,花坛的石板冻得冰凉,他越坐越冻屁股,索性站了起来,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赵淳喻:“没来多久。”
潭风生可不信,这条流浪的狗崽子经常在公司附近晃,从来不往人的脚边凑,这会儿也警惕地盯着潭风生的动作,还往赵淳喻的身边凑了凑。
显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连火腿肠都买了。
潭风生抬抬下巴:“你喜欢狗?”
赵淳喻掰下一块香肠,说道:“嗯。”
“养过?”
赵淳喻:“养过一只。”
“哪儿去了?”
“走丢了。”
赵淳喻小时候养过一只土狗,他爸看他性子独,问人要了一条给他作伴,后来赵父出车祸,家里乱成一锅粥,有天出门忘了关门,狗就跑了,再也没找回来。
潭风生也喜欢狗,但他喜欢狼狗、哈士奇那种大型犬,牵出去威风。探头瞧了瞧狗崽子,短毛,底色应该是黄的,看不出个品种,估计是个串。
喂完一根火腿肠,赵淳喻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把脖子上已经焐热的围脖摘下,要给潭风生围上。
“我不用。”
赵淳喻:“我不怕冷,你别冻感冒了,耽误明天上班。”
赵淳喻上前两步,围在了潭风生的脖子上。
脖颈一暖,潭风生忽然想起了高中时的事,赵淳喻站在商场门口卖花,顺手就给他系上了一条土得要命的湛蓝色围脖。
潭风生后来也买了一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赵淳喻给他围的那条暖和,今天才知道,已经焐热的围脖,和单纯的围脖,当然不一样。
土狗跟着他们走了两步,赵淳喻骑上电动车,让潭风生坐在后座,绕过狗崽子驶向了主路。潭风生回头望,狗崽子还站在原地,一直站到了看不见为止。
回到家,赵淳喻把菜又热了一遍,潭风生头也不抬的大口吃菜,终于有了点饱腹感后,说道:“我过年回家,你去哪儿过?”
赵淳喻给他夹菜,语气如常道:“我去看看我爸,就在家里过。”
潭风生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些许,说道:“我陪你去给叔叔扫墓。”
赵淳喻看了看他,微微笑着道:“我爸没有墓,你就给他上柱香吧。”
潭风生:“……给叔叔买一个?”
赵淳喻点点头:“我在攒钱,以后买。”
潭风生张了张嘴,赵淳喻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没事,我爸不计较这些。”
晚上睡觉的时候,潭风生难得往赵淳喻身边凑了凑,赵淳喻微微诧异,很快就伸出手来,把潭风生的裤子扒了。
潭风生:“……你他妈一天天的不累吗?”
赵淳喻往被窝里一钻,实话实说道:“不累。”
潭风生深呼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提着他的头发把人薅上来,伸手抓了两把赵淳喻的头发,头发太短了,薅不起来。
潭风生伸腿踹了一脚道:“一会儿你收拾!”
赵淳喻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好。”
第二天,潭风生毫无意外地又加班了,以防赵淳喻在楼下等他,潭风生提前发了一条信息:不用来接我。
结果,等他下楼,一出大门就看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
黑红相间的电动自行车,看得他牙痒痒。
大跨步走过去,赵淳喻正坐在花坛上,旁边还坐了一只狗崽子,赵淳喻拿着一截煮熟的玉米棒逗狗玩。
“赵淳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赵淳喻抬头:“应该能听懂。”
“不用你接,我又不是没有腿。我打车回去比这破电动车快多了!”
赵淳喻慢条斯理道:“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潭风生瞪大眼睛道:“你是狗吗?”
一个人不能在家,非得有主人在才行?
赵淳喻:“应该不是。”
你会让狗骑吗?
当然这话赵淳喻说不出来,还伸手拉了拉潭风生的袖子。
潭风生一甩手,板着脸道:“上车,回家!”
把玉米棒扔给狗崽子,赵淳喻跨上电动车,载着他的暴躁王子往家赶。
“赵淳喻,我发现你最近总跟我嬉皮笑脸?”
赵淳喻骑着电动车,正直地道:“我没笑。”
潭风生双臂环着他,大声在他耳边道:“你脸上没笑,你这种态度就叫嬉皮笑脸。”
赵淳喻:“我端正态度。”
“屁的端正态度,你现在就在笑。”
潭风生虽然脾气不好,但他的发怒种类各不相同,有的时候让赵淳喻只能沉默以对,还有的时候就像现在,让赵淳喻恨不得他多骂两句。
一路“突突”回家,赵淳喻停下电动车,四周看了一圈,下雪天的大晚上,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潭风生缩着脖,双手插兜往前走,手臂忽的被抓住,他刚回头,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就亲了上来,对方微张嘴,他的嘴唇就是一热。
短暂的惊讶过后,潭风生抬脚就给了赵淳喻一个鞭腿,连忙左右看了看,瞪着丹凤眼道:“赵淳喻,你有病啊?”
别管白天黑夜,这可是在室外,保不齐就冲出来一个人。
赵淳喻不回嘴,任由潭风生又补了两拳,抿了抿嘴唇进了单元楼,上楼梯的间隙,他猛地回头,又亲了一口。
潭风生压低声音,呲着牙道:“你是想死了!”
赵淳喻继续上楼,这次潭风生长记性了,离他远远的,等进了家门,潭风生才扑了上去,直接把赵淳喻压在了沙发上,手肘扣住他的后脖颈,挑着眉梢道:“还亲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