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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刀与断情水(116)+番外

皇甫庆看他的眼神,同多年前一模一样,像那些不堪的过往从未发生,他还是他的师弟,他还是他的师兄。

但苏风溪心里清楚,皇甫庆是个极记仇的人,纵使有一分喜欢,他也会将这点喜欢一点点剥离开去,他二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决计无法在一起,如今有一晌贪欢,已是上天怜悯。

苏风溪又骗了司徒宣,他像有无数的谎言,总在拿着刀去割这个爱着他的人,偶尔会生出愧疚的心思,但他的心很硬,许是因曾经柔软,便因这柔软生出累累疤痕,变得戳不透、焐不暖。

苏风溪对司徒宣道不出真相、给不了信任,能给的只有虚假与欺骗。

司徒宣明明看得清、看得破,却甘愿当个傻子,任由他骗。

苏风溪毁了一身的功力,废了司徒宣多年养的身子,连同多人筹谋,终究暂时救回了皇甫庆的命。

但还不够——皇甫玄不死,皇甫庆如何能活?

他杀不了皇甫玄,白明玄能杀,却不会动手,这时间能叫皇甫玄去死的只有他自己。

…………

皇甫玄手捧着刚刚炒出的栗子,推门而入,他神色淡淡,倚靠在门口,问躺在床上的苏风溪,为何唤他来。

苏风溪挣扎着扭过了头,他道:“为了让你去死。”

皇甫玄忽地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苏风溪的床边,他抓出了一枚犹带温度的栗子,咬开了口,又将栗子肉压在苏风溪的唇上。

苏风溪张开了口,将栗子肉吞入口中,显得柔顺又脆弱。

“为了皇甫庆能活,你叫我死?”

“对。”

“你是知道的,皇甫庆并非我亲生子。”

“你待他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你才是我的儿子,虽然和白明玄长得很像。”

“你从未拿我当过你的儿子。”

“你莫怪我,都怪白明玄骗我,他一直说,你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孟昀春风一度的孽子。“

皇甫玄话语说得漫不经心,似是在讲他人的故事,眉眼间俱是少年傲娇之气,苏风溪攥紧了手心,他心中有恨,但这恨有似太过轻飘,无法动摇他此刻的决心。

“你会救皇甫庆的,对么?”

“你是要你亲生父亲去死,对么?”

“对。

“我求你去死。”

“换庆儿活?”

“换庆儿活。”

皇甫庆收敛了嘴角的笑,他伸出手,虚虚地摸了摸苏风溪的眉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竟有些怅然。

过了半晌,他轻声答道:“我可以去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

苏风溪终于同皇甫庆做了最终的了断和最终的告别,他灌入了两杯断情水,却依旧记得曾经的过往与是非。

原来这断情水用的第一人,竟是皇甫玄,白明玄试图抹掉他的记忆,却成了空,而他是第二人。

因他流着皇甫玄的血,断情水便对他毫无用处,反倒是皇甫庆,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记忆。

他到了江南,失去了一身武功,成了一方富贵,纳了妾室生了孩子,没过多久,司徒宣也赶来了。

演完了最后一场戏,皇甫玄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司徒宣的眼角犹带泪痕,无尽的苦难压得他眼角出了细纹,身子骨也瘦到让人发慌。

苏风溪将人抱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又扯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骗了他那么久,几乎毁了他前半生,终究生出了歉疚与心疼来。罢了,这一次不再骗你,哄着你,一起过日子吧。

唢呐吹吹打打,轿子进了苏府,烛火飘摇,苏风溪弯下腰,一点点掰开司徒宣攥紧的手心,他轻声说:“不要怕。”

司徒宣不知为何,竟落下泪来,他该是开心的,但此时此刻,心中竟生出无尽的惶恐来。

他攥紧了苏风溪身上的常服,如同攥着一根救命稻草般,他道:“我只有你。”

“嗯,我在。”

没过多久,苏风溪的妾室为他产下一子,第二日便没了性命,消息得来的时候,苏风溪正在写字,他抬头看了一眼抱着婴儿的司徒宣,到底没说出话来。

苏府的女人们很快被遣送出去,偌大的后院只剩司徒宣一人,孩子渐渐长大,黏司徒宣倒是多了些。

有一日,苏风溪午睡醒来,便见司徒宣坐在他身旁,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苏风溪心底了然,却笑着问他:“果儿下学堂了?”

苏风溪的儿子,名唤苏果。

司徒宣沉默一会儿,眼中的复杂尽数退去,也笑着答:“该回来了,我去唤人接应一下。”

苏风溪只当无事发生过,司徒宣别扭了一段时间,也恢复了“正常”,初时司徒宣还会试探苏风溪一二,到后来,像是确认苏风溪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变得黏人起来。

苏风溪握紧了手中的鱼竿,单手搂着司徒宣的腰身,司徒宣的穴又热又紧,裹着他的孽根上下套弄,鱼儿咬上了鱼钩,苏风溪却扔了鱼竿扣住了司徒宣的嘴唇,低头吻了下去。

欲望交缠,鱼水交欢,便能短暂地遗忘掉那些过往,只做快活人,一晌贪欢。

(苏风溪番外-完)

第99章 番外-白明玄&皇甫玄

世间万千好,抵不过那人一笑。——白明玄

糖炒栗子要热乎着吃才好吃。——皇甫玄

1.

白明玄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他娘是天下最好的医师,为寻一味药误入秘境,一见他爹便误了终身。

他爹收下他娘为他制药,他娘却将催情的药剂下在迷香中,春风一度有了他。

但白明玄从未见过他娘,那个女人许是死了,也许是离开了,总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爹是一个怪物,并非贬义的怪物。他总穿着红色的衣衫在海棠树下饮酒,无论春夏秋冬、晴天落雨,待喝空了手中的酒,便手中执着一柄断剑,舞一场剑,醉倒在地,直到天明。

但白明玄亦知晓,他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似乎什么都知晓,每一日,皆有人将江湖的大小事,尽数报送给他。

白明玄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他七八岁时,便能察觉到他爹的不同——他的容颜没有一丝的变化,依旧是最好的模样,背地里嚼舌根的丫鬟一夜之间便消失干净,换来了新的娇艳的女孩。

但他爹对女色没有一丝性趣,他只是格外关注魔教教主的消息,白明玄曾偷偷翻看过下人递来的信纸,关于魔教的消息来得最多,大多他爹也翻过。

待过了十岁,白明玄偶尔能与他爹下几盘棋,他总是输,输得狼狈,有时亦忍不住情绪。他爹袒胸露乳侧躺在榻上,像喝水一样喝着烈酒,漫不经心却让白明玄的手掌不自觉地发抖。

“白明玄,你去了我书房?”

白明玄没说话,他在思考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明明每一封信都重新按原样放好,连脚印他都仔细抹掉了。

“我在房顶上小憩,听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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