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温柔刀与断情水(70)+番外

作者:安日天 阅读记录

白明玄捣着药,嘴角含笑问道:“重见光明,可高兴了?”

“自然是高兴的,便连往日看腻的风景,也察觉出几分喜爱。”我答了这一句,又想到了白明玄的眼睛,他若能医治,便早就治了,我失明后又复明,如此回答,许会让他不高兴。

我仔细看白明玄的表情,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便又问我:“怕什么?怕我难过?”

我没回他,但他应该已经知晓了答案,便连嘴角的笑也真实了一些:“因这一双眼,一双腿,我得了你爹半分真心,便值得了。”

“你是神医,你是治不好,还是不想治?”我问出了这个问题,本以为他会拒绝回答,但他竟然答了。

“我又不是什么病都能治,自然是治不好的。”

他给出了答案,信与不信,便是我的事了。

夏日炎炎,白明玄嘱咐人取了冰,硬生生造了一间冰室出来,我爹抱着棉被便进了冰室,还硬拉着已经病愈的我一起,我瞧着白明玄眼底浓郁的黑色,到底不忍心,便也拖了他一起,于是宽敞的冰床便有些挤了,白明玄叫人铺上了厚实的被子,我们便齐齐钻进去睡了一夜,一夜好眠。

我爹爱上了这处,便死活不愿出去,教中的事务他早就丢给了我,我也很腻处理这些,便抱着一堆的公文,干脆也进了冰室,强行分给我爹一半,我爹便转手扔给了白明玄。

他扔得漂亮极了,公文散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极为优美的曲线,再一本本停在白明玄的面前,最后一本,还是维持着打开的姿态的。白明玄也像是习惯了,又叫他把笔墨扔过来,便一丝不苟地开始写,落笔下,笔迹同我爹如出一辙。

我盯着那一模一样的笔迹,想到的却是那年密室下画卷上的三个字“灯下黑”,倘若这三个字不是我爹留给我的,那会不会是白明玄留下的?他留下是给我看的,抑或给其他人看的,这三个字,又究竟有什么含义?

白明玄像是注意到我看他,便停了笔,笑道:“若累了,将你那份给我,也可。”

“你也能写出和我一样的字么?”我攥了攥手心,语调却带着调侃地问他。

“无论谁的字,他看过一遍,就能描出来,毕竟是当年有名的才子。”我爹插了一句,似是不想叫我再问。

我便住了嘴,拿了一本公文,学着我爹的模样,扔了过去,准头却不太够,眼看着要掉落在地,却见白明玄随意地抬起了手,便稳稳地接住了那本公文。

我像是从来没看透过他,他每一天,都会露出我从不知道的一面。

眼前却突然蒙上了一层黑,缘是我爹伸手挡住了我的眼,他像一条蛇一般,缠上了我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带着彻骨的冷意,洒在我的耳廓。

我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我在漫天灯笼中撞见他,他便是如此转过身,带着浓郁的杀意。

“庆儿,你发誓,永远不会爱上白明玄。”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我听清,也足够白明玄听清。

我看不清他二人的表情,却听得见毛笔扫过纸面的沙沙声,白明玄像是没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在写着他的字。

我喉咙发哑,这本是件极容易的事,不知道为何,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粗糙的手压上了我的喉咙,又细细地描摹着我脖上的血管,是亲近,更是威胁。

“不过是一句话,如何,说不出口?”

——我的确,说不出口。

我以为我爹会再说些什么,他却骤然松开了我的喉结,眼前的黑暗骤然放亮,我的眼前是正在批阅公文的淡笑着的白明玄,微微转过头,却见我爹已然背对着我。

我便终于能开口说话,唤了一声“爹”。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

“啪。”

白明玄写完了一本公文,伸手将其合拢。

“皇甫玄,你逼他作甚,好容易病好了,再吓坏了,你又要抱着我哭。”

我爹却没有回头,亦没有回话。

白明玄便又打开了一本,室内一时之间,只剩沙沙声。

“罢了,都是命。”

我爹轻轻地说出了五个字,抬手抹了一把脸——他竟是哭了么?

我心中涩得厉害,总觉得惹他哭,是极大的不孝和不对。

我凑过去,伸手想拉他的手,他却反手拍开了我的手背:“别拉我。”

我便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挣了挣,到底不愿意挣。

我便得寸进尺似的,抱紧了他:“爹爹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便是。”

“不过是说话哄我,真叫你发誓,你便又说不出口了。”

我欲反驳,他只拍了拍我的手背,正色道:“你爹我什么都是你的,你要我给,你不要,我便都留给你。

“只是记得,若是后悔了,便扔了,莫再要了。”

他这话像是在指白明玄,又像是指其他的什么。

我的眼睛不瞎了,却被这一层又一层的话,弄得无所适从。

他轻而易举,转过了身,踮起脚尖,亲了亲我的额头。

“乖,爹在,不必怕。”

第83章

不怕?

又有什么可怕的?

如今魔教有我爹与白明玄坐镇,我周围亦没人想要算计于我,正是难得的平静时光,我不知道我爹为何欲言又止,忧心忡忡,他这样子,还不如之前犯病,四处睡人——我猜有白明玄在,他是睡不了人的。

这个夏天便平平淡淡地过了,有时小憩醒来,见我爹捧着茶喝,白明玄提着笔不停写,也会产生,就这样下去,日子也过得不错的感觉。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爱与恨,时光仿佛倒转到数年前,便是如此恬适和谐的。

直到有一日,我爹掰着栗子,拿栗子壳敲我的脑袋,漫不经心道:“你师兄,有长子了。”

“哪个师兄?”我也不知为何想到了南三直,便问了一句。

“奇怪了,以前说你师兄,你只会想到苏风溪的。”

哦,原来是苏风溪,时间过得真快,他怀孕的姬妾,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没什么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嗯”了一声,也就罢了。

“大人没了,留下个孩子,司徒宣抱回去养了。”

司徒宣?这个名字也许久未听人提起了,像上辈子做了个梦,梦醒了,记忆也飘忽起来,爱与恨,都能用一句“过去的事”并不轻轻地带过了。

我没接他的话,他像是很不高兴似的,大抵是他太八卦了,便攥着栗子仁,小跑到我面前,又把栗子仁塞进我手心里。

“怎么不问?”

“问什么?”

“不想你好师兄了?”

“我师兄早就死了,那人不过是个空壳,好与坏,与我何干?”

“真不关心了?”

“不关心了。”

手指尖滑过掌心,提醒自己一遍又一遍,他若过得不好,我会彻夜难眠,他既过得好,那又与我何干。

上一篇: 我的帅渣攻哪里不对 下一篇: 恒升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