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说:“挺无聊的。”
为了日后更好的对接目标大学,他连暑假都没有休息,在某种意义上,梁今所做出的这些努力,已经比同龄人有了更广阔的视野。
灿璨觉得新奇,又喜欢听。
她以前待在岷江,整个岷江县就是她所见过的天地,后来到了市里,又见识了更多,更有趣更新奇,而在梁今这里,她能知道外面的世界还要广阔。
梁今看她喜欢,说:“以后会有机会。”
灿璨笑了笑。
梁今说有,那她也觉得会有。
王霖之前是梁今同桌,现在被迫坐到了后面一排去,晚自习无聊,看见前面两人用手比划来比划去,王霖也拍拍梁今,用手一通乱比划。
他是想说:周末去你家打游戏啊。
王霖还觉得挺有意思,心想他应该把意思都表达准确了。
梁今冷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了一个字——
滚。
手上鸡爪比划的什么破玩意,狗才看得懂。
王霖又看向灿璨,灿璨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摇头。
她也努力了,但看不懂他想说什么。
王霖啧了一声,摆摆手说算了。
会手语了不起啊。
.
升入高二后,班级也更换了公共区域。
这次一班所管的公共区域是整个田径场,跑道上本来就没什么垃圾,只需要用夹子捡一捡一些小垃圾,还有楼梯上要扫一扫。
梁今一直有特权,他不用参加公共区域的卫生打扫。
灿璨被分到第三组,就是每周三的中午一点到一点半,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要去田径场捡垃圾。
灿璨一直做什么都很认真,打扫卫生也是,她拿着扫把,仔仔细细的从楼梯上扫下来。
和她同组的唐黎还有吴妍并不喜欢她,之前她宣示主权那件事虽然没有后续了,可现在到了一个班里,见面难免有点尴尬。
是因为灿璨也知道了,梁今和唐黎的关系,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
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骗她。
这样一来,几人之间的氛围就有点尴尬。
她们有说有笑,剩下灿璨一个人拿着扫把在扫楼梯。
灿璨现在虽然能说话了,但可能之前沉默了太久,让她不是太爱讲话,大多时候,甚至还是习惯用手语。
尽管她打手语只有梁今能看懂。
才扫了两层,面前梁今跑了过来,他在台阶上停下,朝灿璨伸出手,笑道:“来,给我吧。”
现在是午休时间,除了他们打扫卫生的,其他人都应该在教室里睡觉。
梁今现在也应该在休息才对。
灿璨握着扫把,看向梁今,眼神里在问他,是不是要她把扫把给他。
为什么?
“我帮你干活不好?”梁今手还停在半空,好看的眉眼微扬,少年的模样肆意张扬。
灿璨拒绝。
她慢吞吞的说:“我自己可以。”
“灿璨同学,我怕你摔倒。”梁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把糖果塞到她手里,然后顺手把扫把拿了过来。
她刚来八中时,第一次参加卫生打扫就摔倒了,那一次摔得惨,传得大家都知道有个转学生摔了一跤。
灿璨手里扫把被拿走,她又不能和梁今去抢,于是只能站到一边等他。
梁今干起活来动作比她麻利多了。
田径场上唐黎和吴妍的活轻松很多,两人悠闲的走了一圈,拿着小桶就捡了两三个包装纸。
关灿璨动作慢,她们两个很不乐意和她一组。
捡的差不多了,抬头却看见台阶上不见关灿璨身影,两人对视一眼,往前又走了两步,到台阶下时,突然看到了梁今在扫地。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梁今会来帮关灿璨扫地。
梁今正好扫到最后一层,停下来,转头朝她们看了过去。
和唐黎视线对上时,她脸颊“唰”一下红了。
唐黎慌张的避开视线,心跳如同擂鼓一样,不由抓紧了吴妍的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每组的打扫任务都是固定的吗?”梁今出声问道。
唐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却没明白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今笑着又问:“就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每次都是关灿璨扫楼梯?”
扫楼梯是最累也最费时的活,唐黎她们几个关系好,每次都默认去捡垃圾,嫌大扫把重拿都不愿意拿,于是就只有灿璨干剩下的活。
关灿璨确实好欺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唐黎脸色这下变得又红又白。
在梁今眼里,这好像是他们成心要欺负关灿璨一样,可分明也不是,又不是她们逼着关灿璨去扫楼梯的。
梁今就是知道灿璨容易受欺负,才很不放心。
没人去做的事情别人都可以心安理得不管,她就没办法做到撒手不知道,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会顾及到整个集体。
“别仗着她不争抢,就觉得理所当然。”
“没事,以后她的活我干。”梁今笑意冷了冷,说完那一句,已经把唐黎整个人都好像捶进了冰窟里。
她意识到,自己在梁今心里的形象,已经变得格外差劲。
唐黎无力,想改变点什么,可话到嘴边竟无法解释。
梁今拿起扫把,抬腿朝着灿璨走去。
刚刚那颗糖她已经含在嘴里,手里捏着彩色的糖纸,梁今看了眼她攥着糖纸的手,问道:“还要不要再吃一个?”
上次看到她书包里放了很多这种糖果,于是梁今也去买了,想着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哄她开心。
灿璨摇头,舌尖还弥漫着糖果的甜味,她看了眼后面的唐黎,小声问:“你刚刚跟她们说什么了?”
扫把握在梁今手里都显得小了很多,他拿在手里也轻松,漫不经心道:“问一问凭什么她们总干轻松的活。”
灿璨抿了抿唇角,想解释一下,梁今却又说道:“不是什么都非要妥协的。”
他转头看向她,顿了顿,无奈道:“灿璨,我担心你受委屈。”
灿璨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
在岷江时,奶奶不喜欢她,后来觉得她害死了哥哥,每次对她态度都很差,那时候妈妈也总说,我们家灿璨受委屈了。
她在哥哥死后就养成了这样沉默又不争抢的性格,在觉得很多事都无关紧要之后,受委屈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可梁今会像她爸妈一样,也担心她受委屈。
灿璨鼻头一酸,突然有点想哭。
梁今转头看见她眼睛红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灿璨,抬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放柔了声音说:“反正呢要知道,受委屈了找今今,今今永远会站你这边。”
灿璨看着他,抬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指,少女手心温软,浅浅笑了笑,然后乖乖应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