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照:“我病后,听不得吵闹,阿离若是不嫌吵,可否帮我养一段时日?”
松翎偷偷地朝殿下看了眼。
殿下一贯不喜鹦鹉或其余鸟类,忽然,殿下让他去寻一只鹦鹉,找到后,殿下只看过一次。
一直被宫人养着。
见都不见,哪里吵得到殿下?
但姜亦棠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谢玉照说得对,养病时的确需要安静。
姜亦棠望着鸟笼,杏眸中明显有喜爱,颂桉苑只有三个人,平日格外冷清,若把这鹦鹉带回去,也能添些许热闹,而且,谢玉照不是送给她,只是要她帮忙养些时日。
姜亦棠立即摇头:
“我不嫌吵!”
然而很快她又蹙眉,丧气地说:“但我不会养鸟。”
松翎笑着道:
“姑娘放心,这鸟很好养的,只要姑娘给它备好水和吃食就行。”
姜亦棠没了担忧,高高兴兴地将这差事应下。
等姜亦棠离开嵩榕院时,一手鸟笼,一手鸟食,青粟迎到她时,都有点傻眼:
“姑娘哪来的鸟?”
姜亦棠如实说了。
青粟和冬儿哪见过颜色这么漂亮的鸟,都凑过来左看右看,挨个去逗鸟,鹦鹉格外神气,自顾自地吃食,不搭理旁人,冬儿惊叹道:
“贵人养的鸟都贵气。”
屋里三人笑成了一团。
翌日,姜亦棠再去嵩榕院,终于从松翎口中听到姜安於的消息,他的伤还没好,一直在偏房养着伤。
说这话,松翎扯了下唇角,脸上的笑都显得刻薄些许。
松翎是不喜姜安於的。
换句话说,除了姜亦棠,松翎对整个尚书府都有不满。
姜亦棠:“他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松翎:“谁知道,也许殿下好了,他也就好了。”
这话就差没明摆着说,姜安於故意借伤躲着了。
嵩榕院有太医,也不需要姜安於,总归是尚书府养着他,松翎懒得搭理,但也不愿让姜安於轻松地离开,就这么提心吊胆躲着吧。
姜亦棠只需要应付荣纷院,听见这话后,就不再多问。
谢玉照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嵩榕院的气氛也高涨起来,有松翎他们在,其实嵩榕院不是那么需要姜亦棠。
但姜亦棠一日不来,松翎就得差人去问:
“姑娘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一来二去的,姜亦棠每日都得耗一段时间嵩榕院中。
每次来,她就抱着书窝在那里看,她识字,但读的书少,看得懂话本,再高深就很难理解了。
但谢玉照这里没有话本。
谢玉照也没有让松翎去搜集话本,而是让松翎去找了初学者的书,让姜亦棠每日看着。
不算好看,但也能打发时间。
倒是碟子的糕点一直在变,偶尔换成枣糕,或是蜜饯,一日一个样,让姜亦棠每日期待的都不是见到谢玉照,而是明日会有什么点心了。
平静的日子没有很久,这日,姜亦棠从嵩榕院回来,青粟告诉她:
“柊瑔苑闹得可厉害了。”
姜亦棠一顿,柊瑔苑住的是姜霜鸢,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她都快忘了这个人。
姜霜鸢落水后,一直在柊瑔苑中养着。
乍然听见姜霜鸢的消息,姜亦棠还有点懵:
“怎么个闹法?”
青粟轻哼:“就嚷着让陈家姑娘推了她,让老爷替她讨个公道,说夫人和老夫人不疼她了。”
她能有什么本事呢,来来回回就这些话。
姜亦棠:“然后呢?”
“老夫人和夫人这次狠了心,一定要让二姑娘好好学规矩,让厨房把柊瑔苑的膳食标准都降低了,说是如果二姑娘的规矩一日学不好,一日就不许出柊瑔苑。”
青粟说得幸灾乐祸,但姜亦棠却觉得骨子里都生寒。
姜霜鸢平日中在府中多得势?
府中仿佛上下都宠惯着她,任她刁蛮,由她欺负庶女,打骂下人都是平常。
但她只是得罪了将军府的嫡女,而且她还算得上是受害者,府中只顾责备姜霜鸢规矩不好,压着她学习规矩,但没有人想替她讨个公道,也没人会听她说委屈。
除了夫人会去柊瑔苑看望,其余平日中疼爱姜霜鸢非常的人都不曾沾过柊瑔苑。
一夕间,姜霜鸢在府中的待遇截然不同。
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姜亦棠意识到这府中上下的薄凉和冷血。
姜霜鸢闹了三日,仿佛也看出了府中的态度,终于消停下来。
转眼七月过去,进了八月的上旬。
正是桂花期,而嵩榕院中的谢玉照也终于养好了病,消息禀进宫中,圣旨很快下来,让谢玉照迁回东宫。
嵩榕院欢喜一片,松翎脸上的笑都真切了许多。
一直伤着的姜安於也终于痊愈,但没有人关注他。
八月初三,是谢玉照搬离尚书府的日子,圣上安排了许多宫人来接他,这一日,尚书府格外热闹,又仿佛格外安静。
谢玉照立在尚书府门口,他身穿一袭由上等云锦制成的月白色衣裳,袖口和衣领用金线滚边,腰封本该坠玉,但如今jsg那里只有一个简单的香囊。
他的病刚好,唇色极淡,身姿也显单薄,但四周所有人都垂着头,不敢朝他看去。
数十个宫人恭敬地垂头等着,一顶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禁军持刀立在四周,排场甚至用铺张奢靡都不够来形容,寻常人可用不了禁军护行,但谢玉照神情淡淡,对四周人视而不见,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再单薄的身子也透着些许冷冽。
他没有走,而是转身看向尚书府内,仿佛在等什么人。
姜昃旼今日散朝后,就立刻回府了。
现如今,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四周,没看见三女,就猜到了殿下在等谁。
松翎和卫笠对视一眼,卫笠隐晦地摇头。
都快辰时了。
往日,这时姑娘都到了嵩榕院,今日殿下离开,姑娘难道不来送送殿下吗?
而此时的颂桉苑,主仆三人忙成一团。
青粟:“哎呦,冬儿快别管那只鸟了,去打水来!”
冬儿应了声,赶紧将鸟笼放下,跑去打水。
去送谢玉照,是姜亦棠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昨日嵩榕院收拾时,谢玉照指着床头的桂花结,让松翎收起来。
松翎没收,而是道:
“殿下病好了,这屋里所有的物件都得焚烧。”
就怕有人贪婪,再得天花传染。
姜亦棠也忙忙道:“你喜欢,我再送一条给你,这条不能要了。”
她这话一出,谢玉照终于不再坚持。
她昨日回来得晚,编桂花结费了许久时间,今日醒来,才发现睡过了。
姜亦棠不断看着外间天色,急得要跺脚,苦着脸说:
“完了!完了!”
她甚至没有梳妆,一点粉黛都没擦,一根玉簪把青丝拢住,她就拎着鸟笼和昨晚编好的桂花结,跑出了颂桉苑。
府门口,松翎见时辰越来越晚,不得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