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慌乱不已,竟然忘记了身份,僭越般坐到床边,“你,你身体不好,待在冷宫,会,会坏掉的。”
她唇角透着讽刺,“妾身算是知道了,容经鹤,就是你的寄主吧?难怪你奴性不改,死心塌地跟着他,连喜欢的女人也可以亲手奉上!”
什么喜欢的女人!
系统的关注点只在最后一句话,还瞪圆了眼。
她怎么可以如此自恋!
嗯……它好像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想法。
它是不是“坏”了?
系统失魂落魄垂下头颅。
她背着它躺着,乌黑发丝下的颈肩线条隐约可见。
系统移开了眼睛。
一阵沉默之后,她也没了之前的牙尖嘴利,闷闷地说,“我就……不行么?横竖都是寄主,大人就不能选择我?我,我想同大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百年之好,长相厮守,哪怕是共用一个身体,我也心甘情愿的。”
系统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弑主?
换个新主人?
不,不行的。
它的数据迅速流动,试图遮掩那一个狼子野心的意图。
可是——
当它看到容经鹤下朝回来,对侍寝一事不闻不问,还将琳琅蒙在鼓里,那可怕的念头如野草疯长。
它是个系统,就……不行吗?
晚膳过后,容经鹤熟稔撩拨琳琅。
她望着某处,似乎有些难堪,咬着唇,“能不能……熄了烛光?太亮了。”
“熄灭做什么?我想看你红着脸的模样。”容经鹤漫不经心,“来人,再放几盏玉鹤灯。”
掌灯的宫人立刻照办,室内更是灯火煌煌,耀眼无比。
琳琅被帝王抱进内室。
她环着对方脖子,越过纱幔,看向烛火下的影子。
系统呼吸微滞。
她冲着它伸出手,只差一点,便能碰到它的脸,可是她犹豫了片刻,又好像死心了般,垂下了眼皮,任由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她不情愿。
分明是不情愿的。
宿主难道没发现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勉强她?
一股电流直冲容经鹤的大脑。
他抱头嘶叫了声,嘴里的“系统”还没说出口,顷刻晕死了过去。
系统呆住。
它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透明手指。
它出手了?对宿主出手了?……怎么会?
它还没过神来,一片红缠裹他的视线。
她发髻微松,如墨云初堕,那些金钗红珠定不住,从发间滑开,一件件掉落在地上。
正如她松开的红衣,伴随潋滟的光,同样坠了下来。
它误入飘飘扬扬的梦境。
分明是帝王的寝宫,它却觉得是梵语萦绕的佛殿,是万人围观的刑场。
是一切不可回头的地方。
一粒情种,绽开朱血。
“……大人。”
她伏在它肩头哭泣。
“你带我走罢。”
少年系统侧颜隽秀清冷,它洁白的手掌拂过她凌乱的衣襟,耐心细致地拢好。
“好。”
我答应你,弑旧主,奉新主。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第二系统的主人。
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第721章 情之所至·君晚(压轴)
大靖,小寒日。
君晚解下信鸽脚环,取出一卷。
上面是一段琴谱。
那是她跟琳琅约定的暗语,除了她们俩,谁也不明白中间的意思。
“弑主啊……”
长公主唇间呵出一段冷气。
信上阐述的事情极其荒诞,颇费笔墨,琳琅还拆分成了三段,逐月寄给她。
而她手里的这封,是最后一份。
君晚走进烛台,将信纸投入火中。
燃烧殆尽。
“娘娘,陛下来了。”
美貌的侍女含羞带怯地提醒。
君晚掠开了眼。
又一个想要进入后宫的。
涉世未深的女子总妄想着君主的恩宠,殊不知那是刀尖之爱,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也是,她的君王生冷不忌,只要是貌美的,通通收入房中,大靖的女子想尽办法要做他的女人。
另一方面,他对她的爱重加深,也渐渐收敛了疏狂的性子,凡是上贡的美色,全要过问她。君晚一般都很大度,帮着他来者不拒,谢相逢原先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寻得了贤后,不会胡乱吃醋。
可日子一长,他有些食不知味了。
不吃醋,也代表这个女人对他不上心啊!
这算怎么回事嘛!
谢相逢不乐意了,非要磨得君晚吃醋,于是天天往她这边跑,送好些稀罕的玩意儿来讨她的欢心。
这可真是……
总之,现下这侍女要入后宫,怕是难如登天。
长公主拢进深黑斗篷,冲着男人下拜。
“陛下。”
谢相逢大步流星踏入佛堂,扶住了她,顺势握住了手,笑道,“还是你暖和,看来全民习武很有必要啊。”
虽然没有武侠剧里飞檐走壁那么夸张,但他是见过君晚单手将人打废的。
也是因为那一次救驾,谢相逢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从貌美女政客变成了铿锵女剑客,对她怦然心动。
系统商城也挂着很多大力丸、神行术、御剑诀等等,都比不上她一剑惊艳。
“一些强身健体之术罢了。”
全民习武?倒是个奇怪的用词。
君晚不动声色抽开了手,“陛下来霜湖有事?”
大靖位于北地,干旱少雨,于是水成了大靖的信仰,不少佛庙是建在河湖之上,又称水中青莲。君晚入乡随俗,时常钻研佛理,即使与高僧对坐,也辩得不落下风,让高僧直呼她慧根深厚,不入佛门可惜了。
不止是文臣武官对这位文武双全的靖后很有好感,便是常年不笑的太后,也对她青睐有加,经常宣召随行。
媳妇是佛家头号粉,谢相逢感到特别心累。
君晚在大靖人气爆棚,他有时候连人都找不着。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谢相逢的眼神透出哀怨,又兴致勃勃地说,“下雪了,你为我舞剑好不好?这雪景配美人剑,一定很美。”
这就是君王的兴致,只要他高兴。
君晚垂眸,“好啊,不过我要准备三天。”
时机来得不早不晚。
三日之后,佛像凤纹铜镜前映出了一张清冷的脸庞。
可这妆上得极艳,灿若云霞,演绎无边风月。
君晚拨弄着耳边的石榴玉珠,随着她的动作,雪肩弯成绝美的弧线。
宫女姑姑心疼道,“娘娘可冷?要不要换一件厚实的?您也真是的,怎么能纵容陛下胡闹!大雪天到莲台舞剑,您再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寒啊。”
另一个宫女帮腔。
“就是,陛下真要看,不如叫莲妃,她最会跳折腰舞了。还有琴妃,她也弹得了一手好箜篌。琴舞相伴,岂不是更好?非要娘娘受累。”
君晚偏了下头,“我有一密友,箜篌弹得极好。”
姑姑瞬间笑了。
“是昭后娘娘吧?娘娘提起她就笑,比在陛下跟前笑得还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