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141)
她趴在地上起不来。
十八铜人静默地立在原位,古铜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闯关者,仔细看还有两分渗人。
“放弃罢,接下来不是你能承受的。你武功太差了。”
太差了。
太差了。
你不行的。
你一个低阶陶釉境,还妄想更高更强,根本是痴人做梦,不如放弃罢。
姜娆不愿听那些丧气的声音。
抱着得过且过、生死不由己的心,她已经丧气了好多年。
可这里没有姜王,这里也不是姜地。
这是她的新生。
她不愿做心上人的附庸,哪怕她爱惨柴青。
她更不甘心做一只漂亮的花瓶,只有美貌,一无是处。
她拒绝!
“闭嘴!”好似是向天借的气力胆魄,姜娆再度爬起来,红着眼朝铜人杀去。
停下来的铜人有一霎的呆滞,守塔人急忙按动手边的机关按钮,可就是这么短短几息的迟延,铜人的一只胳膊被人撕下来。
她好像疯了。
铜人手臂被撕下的那一刻,守塔人恍恍惚惚看到柳茴的影子。
能趁铜人‘不注意’扯下铜人一臂,想做到这点,除了有如入疯魔的癫狂,也要对机关术有基本的涉猎。
得了一只铜臂的姜娆终于有了武器,不再是赤手空拳,她越战越勇,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像是失去痛感的战斗机器,混乱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守塔人好多年没见过疯女人。
她很满意这人的斗志,乐得看她多疯一会。
半个时辰已到,姜娆披头散发,衣服上全是血。
她又被打趴下了。
倒下时高肿的手还在死死握着那只铜臂。
这是她的武器。
她挣扎着爬起来。
失败。
又尝试。
守塔人仅存的良心慢悠悠发作:“你还好吗?”
姜娆嘴角溢出血,一说话皮肉撕裂的疼袭来,她忍痛道:“前辈,到时间了吗?”
“到了。”
“我还活着。”
“是,你还活着,但你起不来了。”
“我可以……”
通关的喜悦催促着姜娆起身。
她果然站起来了。
尽管摇摇欲坠。
守塔人手伸进怀里,摸出疗伤圣药扔过去:“涂涂罢。”
“多谢前辈。”
姜娆拄着铜臂走到可以停歇的角落,方便上药的地方她都用心上好了药,不方便的……
她看看好整以暇打量她的灰袍人:“这药我能带走吗?”
天可怜见的。
进来时冠绝九州的美人,这会子伤痕累累。
“送你了。”
“多谢前辈。”
“你可以出去了。”
她捏紧药瓶:“我想……上去看看。”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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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关了。”
“第三关内容是?”
“作画。”
“什么?”
柳眉媚笑:“就是作画啊。别忘了,咱们这儿可是合欢宗,脸皮薄要不得。”
“那怎样才算过关?”
“画出来的东西让人看了想男人,或者想女人,总之,能勾动人心色.欲的便可顺利通过第三层。”
柴青松了口气,这……这对姜姜来说,很轻而易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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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塔。
姜娆手里的笔第三次掉落在地。
“你受伤太重,可以养好再试的。”守塔人神出鬼没地来到她几步外:“你无法提笔,又怎能作画呢?”
换言之,你伤得快要晕过去了,心中还能念着那点子男欢女爱、女欢女爱么?
“是在塔里休养?”
“当然,不通关,或是不放弃,是无法出塔的。”
“那、在塔内休养,还是每餐喝蜂蜜水?”
“不错。”
姜娆饥肠辘辘,她八天没吃过一粒米了。
不说前些天整理书籍耗费的体力脑力,只说方才与十八铜人的一战,全凭毅力在支撑。
“麻烦,给我一杯蜂蜜水。”
守塔人转身为她取来。
“罢了,看你这么惨的份上,省省力气罢,只管张嘴就是。”
杯盏被喂到姜娆唇边,来不及道谢,她小口小口喝下暖融融甜滋滋的蜜水。
“多谢。”
“不客气。”
姜娆瘫坐在书桌前,小半刻钟后,她单膝跪在桌前,掌侧沾墨,颤巍巍地往纸上作画。
不能提笔,那就不提笔。
“有趣。”
守塔人多年没见过这么坚韧疯魔的姑娘,开始期待她能作出哪样的画。
画画,即为画心。
画人心最炽热的欲。
合欢宗的功法和其他宗门不同,对天赋根骨没有死板的要求,相比较,历代先辈更注重人的性情。
没耐性韧性的不适合入合欢宗。
贪生怕死的不适合入合欢宗。
趣味低俗、脸皮薄的不适合入合欢宗。
定力不够的不适合合欢宗。
全部的心神沉浸在作画中,姜娆唇边染笑,掌侧、指腹、指尖完美默契的配合,纸上很快显出两道人影。
很写意的风格,却不影响观者觉得画中人是极美的存在。
满腔的爱意淋漓在掌下,爱而生欲,是以两人同尝一颗白糖糕,也有一股子黏人的欲.情飘荡开来。
很高级的画法。
很浓稠的爱情。
守塔人的视线倏地从画上移开,落到姜娆绯艳水媚的眼尾,心道:这人的确该来合欢宗,这里有最适合她的内功心法。
看得久了,她隐约从美人妙不可言的气韵里看出被云水丹滋润过的气象。
云水丹。
想来此人与合欢宗渊源不浅。
“画好了。”
“这一关,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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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层。
这一层比起一层的满目书籍,一层的十八铜人,三层的文房四宝、桌椅摆设,这里空荡荡的。
墙壁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
守塔人拎着一把长剑交到她手上,又从腰间的锦囊取出一粒白色药丸:“这是入幻丹,服之,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心魔滋生,接下来的两刻钟,你会‘看到’许多可怕的画面,但你要忍,手中有剑,却不可出剑,一旦出剑,则为失败。”
姜娆接过那粒黄豆大小的小药丸。
“入幻丹是药王亲手炼制,品质有保证,药效散后,对人体无害。你可以放心。”
确认她已服下,守塔人退得远远的,不愿见美人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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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下着小雨。
刀客放下他的刀。
姜王得意的笑声穿透风雨,传到渔阳宫,年少的姜娆推开宫人往外跑。
雨水淋湿她的头发,她惨白着脸,一直跑,一直跑。
她要阻止接下来的惨事发生。
她要救自己的爹爹。
晏如非不能死!
王身边的内侍出乎意料地伸出一条腿,姜娆狠狠栽倒在地,下巴磕出血。
到处是笑声。
“野种!”
“莫要以为你穿上华衣就真是王室的明珠,你个该死的野种!”
“让开!”
姜娆不管不顾地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