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166)
她蹙着眉与人解惑:“柴柴很惜命,她没想真的挑战大宗师的威严,只是想吓吓人罢了。”
她相信这话季夺魂听得到。
九州第一大宗师,一双眼睛只会比姜娆毒辣,若他都看不出柴青的意图,那这大宗师也就白当了。
不过是虚晃一招。
她知道,他也知道,姜王却不知。
“护、护驾!”
“大宗师呢?大宗师、大宗师救救寡人……”
“拦下她。”
“拦下她!”
姜王一退再退,不慎栽倒在玉阶,头顶玉冠跌落,脚腕扭伤,疼得面无血色。
高高坐在屋顶的季夺魂姿态懒散地握着一枚金黄的叶子。
叶片边缘锋利,犹如刀齿,他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没理会姜王的大呼小叫,甚而有闲情地换了个更自在的坐姿。
断刀破开寝殿的风,柴青的一举一动浮现在他眼前。
他眼睛里的忧郁霎时如云雾散开,映出一点稀薄的笑。
扪心自问,他看姜王不顺眼好久了。
那点子幸灾乐祸的情绪跃上来,他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视姜王为恩人,姜王是他眼里看为最优秀的王子。
是从何时变了呢?
他把玩着金灿灿的叶子,叶子将落不落,松开手,掌心摊开,那片金黄悬浮于掌上寸余。
好多年了。
久到快记不清了。
大宗师蔑然地飘往另一处屋顶。
金黄的叶子碎成齑粉。
秋风一吹,粉末消弭。
“大宗师!大宗师!”
殿内,姜王喉咙喊破音,巨大的恐惧在胸腔炸开,柴青倏然莞尔,一刀劈下!
一国的王慌了手脚,抓过人来挡在身前,吓得肝胆欲裂。
一篷鲜血溅满脸。
是烫的。
越长恩眼睛睁圆,直直看着他效忠半辈子的王,死不瞑目。
一声嗤笑。
柴青转身杀至门口。
十二卫死了两个,还有十人。兄弟十二人生死与共,活着的人嘶喊着朝柴青杀去。
这一次,柴青给了他们一个体面。
一刀毙命。
若非就近去看,根本看不清脖颈那道细长浅淡的血线。
她佩服勇士。
也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人在江湖,武人为了至高至强奔波,江湖风雨大,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每个人举刀,都有自己的理由。
想活得久,也该摒弃对敌人的仁慈。
柴青利落收刀,眉间沾了一滴血,远远看起来好似过年庙会在眉间点朱砂的仙童。
腥风一起,众人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这哪里是仙童,分明是要命的修罗王。
姜王骇得昏死过去。
越长恩的血淋了他满脸、满身,梦里都是柴青握刀狞笑的画面。
四围风吹草动,弓箭手蓄势待发,才要应王命射出毒箭,年轻的宗师一掌拍出,潜伏之地,血花飘飞。
真真是吓死个人。
“都住手!”
姜啾跑出一身香汗。
熟悉的声音流至耳畔,姜娆身子微僵,眸子低垂,一时间六神无主。
柴青不客气地撩起眼皮,想看看是哪个不想活的敢对她发号施令。
这一看,她愣在原地。
美貌的贵妇视线在她脸上一顿,径直来到女儿身前,气弱道:“娆儿。”
几息过去,姜娆心底低声一叹,无奈又孺慕地扬起脸:“娘亲。”
“……”
柴青身形一晃,满目震惊:娘亲?!!
第100章 柴呆瓜
她的小耳朵没有出错罢!
不确定。
再听亿遍。
年轻的柴柴宗师含蓄地僵直脊背,五指象征性地抓了抓快要从跌落的断刀,刀柄重新贴合着掌心肌肤,她谨慎地支棱起耳朵,耳尖不知何故泛着可疑的红。
心跳得快要失衡。
快要冲破血肉。
她甚至不敢多看姜娆一眼,唯恐被美人无双的姿色灼伤。
柴青抿抿唇瓣,巴望眼熟的妇人能再开口。
好在上苍给了她颇多苦难,却没在这等小事上折磨人。
美貌绝伦、几近将‘柔弱’揉进骨子、将文雅刻入每一根头发丝的女人,激动地揽过姜娆的背,喜极而泣:“娘又见到你了。”
“娘……”
姜娆小脸熏红,双臂回抱眼前脆弱经不起半点风雨的娘亲。
在她的认知里,娘亲是依附树木而生的菟丝花,好比娘亲不同意她去和亲,顶多与姜王闹上一闹,僵持一段日子,最终也改不了结局。
姜啾依附男人而活,姜娆在合欢塔咬紧牙关不后退,很大一部分是不想做另一个姜啾,互为强者,爱才公平,她太明白处于弱势的人想要公平有多难。
“我回来了。”
姜娆自以为表现的很理智淡定,殊不知她泛红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母亲俩搂作一团,几步外的柴青神情呆滞,咬咬舌尖,疼得斯哈一声。
这一幕在琴魔看来好蠢。
她小心地挪过去,问柴青:“你傻了?”
柴青直愣愣瞅着那位眼熟的美妇人,心道:我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么?
我好傻。
真的。
我比一万个呆瓜夏玉加起来还要呆。
我是呆子。
她在心里疯狂诋毁自身,记忆却不打招呼地穿回多年前外城穷人巷的某个午后。
女人领着小姑娘走进小院,此时此刻的她穿着粗麻衣,热情挥刀,听到动静倏尔回眸,灿然一笑:“姨姨!又带绛绛来了?”
她嘴里的“姨姨”天生一张美绝人寰的面孔,秉性柔弱,弱到当时的柴青自觉一指甲盖儿下去,这人就不是她对手。
大逆不道的想法在脑海如流星划过,便见女人款款走来,捏着帕子为她擦拭满脑门的汗,丝毫不嫌她脏,声音温柔似水,亲和力满满:“你师父呢?”
“师父在房间发呆呢!”
她被姨姨身上的香味熏得脸红,趁对方走开,没出息地偷看她妙曼的背影。
绛绛不知何时猫到她身边,眸子亮晶晶,比天上的星还要漂亮:“哦!坏胚子偷看我阿娘!坏胚子好坏!”
柴青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忙转过身来捂住她嘴把人往角落里抱。
也不知姨姨有没有听到。
她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胡说!我那是正大光明地看!”
八年过去,这人的面容没有丁点变化,仍是回忆里知性宽和的模样。
已知:姜王后是她的姨姨,姜姜是姨姨的女儿。
附加项:姜姜和她有肌肤之亲,在春水镇的时候,她醉酒曾拿她当做‘绛绛’折腾了几个日夜。
事后姜姜一脸温和地说“不介意”。
她脸色时红时白,一副大不妙的样子,夏玉担忧地拿眼神询问:你没事罢?
柴青恍恍惚惚地啊了一声,心想:她有什么事呢?她好得不得了,她要‘开心’死了。
好大的一个惊喜。
好养眼的一对母女。
好刺激。
她眼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