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88)
他哈哈笑:“听不懂就对了,刚才的歌谣学会了吗?给叔叔唱!”
一把金豆子洒在桌面,蹦蹦跳跳。
附近的酒客见状纷纷低头不语,瞧这人作派,定是江湖人无疑。敢这么编排姜王,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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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狗阉王,一十三义士入王城,前面给一刀啊,后面捱一刀,纵有季夺魂,命也不由人,纵有季夺魂,命也不由人……”
耳熟能详的歌谣一经传唱,无需用心记,听个几遍就记住了。
少年趴在桌子听说书先生讲江湖发生的大事,讲到“妖女力战长老以及年轻一代的小师妹”,他耳朵动了动,余光看向迈进来的姑娘。
柴青进门随便寻了地方一趴,支棱着耳朵听姑姑的豪迈事迹。
知她回宗后有惊无险地站稳脚跟,过不久就要当上宗主,她为她感到高兴,更生出黯然。
姑姑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
想再见她,只能自己亲去。
“柴柴。”
姜娆易容成‘酉酉姑娘’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提着买来的桂花酒,亲亲密密地坐在她身畔:“还在听呢?”
“嗯,小镇难得讲江湖事,听起来新鲜。”
哪里是新鲜,是想活在江湖事里的柳眉了罢?
她好心地不去拆穿,抬手为她斟满一杯酒:“给你喝。”
柴青握住酒杯,酒水尚未入喉,她笑吟吟地弯了眉毛:“这位少侠,看什么呢?”
少年笑嘻嘻地朝姜娆抛了个媚眼,女子抛媚眼那是风情,同样的动作换成男子不见得会好看,可就是这不见得会好看的动作被少年做出来,竟别有一番风流:“桂花酒,我也喜欢喝,可能讨一杯?”
姜娆充耳不闻,一味陪柴青饮酒。
看他不搭理人只顾着调戏姜姜,柴青笑意深深:“少侠怎么不理我?”
“嗐,这你怎么还看不出来,我喜欢你身边那位姑娘,好似天山雪莲,又如云巅仙子,你这种走颓丧风的,在江湖上早就不时兴了。过气了。”
突然‘过气’的柴青嘴角一抽:“你找茬啊?”
少年放下酒杯,一脸纳闷:“你怎么才看出来?”
“……”
你来我往,几句话的事,酒楼里的客人跑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壮着胆子看热闹。
打起来!
打起来!!
“别生气,咱们还是走罢。”姜娆扯扯心上人衣袖。
柴青看她一眼,不情愿地哼了声,下巴扬起:“小子,你捡回来了一条命知道吗?”
她站起来就走。
少年郎撑着下巴,懒洋洋道:“你好孬啊,你这么孬的人怎么还有姑娘喜欢?这位姑娘,你要不要看看我?我可能干了,一晚上不带累——”
砰!
碗碎碟飞。
柴青敛了笑:“我看你是活腻了。”!
第56章 铸刀师
活腻了的少年掸掸银灰色的袖口,不怕死地端起茶杯浅啄一口,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站起身来吊儿郎当斜斜伸出一条腿:“你打我呀,你不打我你就是狗。”
他一指递出,指向门口垂着尾巴瘦了吧唧的黄狗。
柴青:“……”
满腔的怒火登时被这句不靠谱的挑衅浇灭了。
她气笑:“什么玩意儿。”
拉着姜娆的手径直往外走。
少年神色一呆,快步追过去:“喂!怎么不动手了?你想当狗吗?”
不知哪个字眼触碰柴青的禁忌,她蓦的回眸,寒冷若神潭的眸子看得人心神一滞。
“柴青!”
他回过神来大喊。
连名字都清楚,柴青步子加快,头也不回。
“你给我站住!”
“喂!”
小镇道路四通八达,几个岔口,再寻不见柴青的影。少年懊恼拧眉:“走着瞧!躲得过一时,你能躲一辈子吗?”
哼!
你才什么玩意儿!
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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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回巷二十八号,柴青推门而进,姜娆落后她半步。
进了屋,她一声不吭地坐在大梨木椅,双臂摊开,眼睛闭着,宛若死鱼地倚在靠背:“姜姜,他言语无状,我没为你出头,你怪不怪我?”
“不怪。”姜娆为她沏茶。
茶香沁出,柴青睁开眼:“为什么不怪?正如他说的,我好孬,你跟着我不会有幸福的。”
“跟着你?”
“……”
柴青反应过来,小脸泛红:“不是,是……是这样,和亲之前你和我厮混,我可能护不住你,就像今日,有人挑衅,我却忍气吞声,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
“过分的不是你。”她笑:“我不会怪你,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是每个人的选择都要一样才是正确的。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初衷,没必要混淆在一起才是关系好。况且他摆明了激你与他相斗,我又不是傻子。”
有个通情达理的情人的确很好。柴青满心的浮躁被她适时安抚,眉梢飞扬:“姑姑做事雷厉风行,回宗几日,天都要变了。”
她转了话题,姜娆随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很厉害。”
这就是江湖人罢。
快意恩仇,无惧生死。
过去的坏胚子也是这样快意的人,一把刀,一条命,骨头折了也要崩碎敌人的一块肉。
宋熊之的死不是意外,坏胚子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八成是逃回燕地的途中姜王出尔反尔。
柴青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就是明证。
一个不怕死的人,倏然有一天怕死了,意味着什么?
不能单单说这人胆子变小了,更确切的是,这人吃了很多苦,嶙峋的傲骨快被磨平。
午后猫儿在窗台睡得昏天暗地,姜娆倚在美人榻看柴青在鞋垫上绣花。
说是花,其实就是几根兰草,绣得歪歪扭扭,偏生姜娆喜欢,再歪歪扭扭的花草放在她眼里,只要是柴青绣的,都是好的。
“累不累?”
柴青笑笑:“不累。”
姜娆继续歪着脑袋打量她,感叹她生得好:“你爹娘肯定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不然生不出这么好的你。”
柴青听得脸红:“还好罢,我没见过我娘,不过我娘能嫁给我爹生下我,就已经比好多女人厉害了。”
风流剑柴令,刺客盟盟主,一个跺跺脚令九州胆寒的男人。
能勾住他的身心,柴青她娘年轻时绝对丑不到哪儿去。
“你这长相,像你爹多一点,还是像你娘多一点?”
“我也不清楚,不过姑姑总说我像我爹。”
姜娆定定看她,笑意温柔:“那你爹真真是生得好秀气的一副皮囊。”
柴青就在那笑:“也是他死了,不然你当面夸他秀气,没准他还挺开心。”
“是么?”
“差不离罢,印象里我爹喜欢人夸他,只要是夸好,他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我娘生下我就死了,你也知道,我能活下来不容易,我三岁那年天上跳下来一人,说是我爹,我不认,他就劝我,说真是我爹,我当时像个土匪娃子,骂了句脏话,结果被拎起挨了一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