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卖海豚的女孩(都会爱情系列)(24)

「我不爱你」,将令一个女人更难堪。她好不容易才反败为胜,在发现他准备离

开时,跟他说:「告诉你,我跟一个男人上床了」,所以,她不能输呀。她来找

翁信良便是输,所以为了那一点点自尊,她走了,可惜她遗下了咕咕,情况就像

逃跑时遗下了一只鞋子那么糟,对方一定知道她来过。

沈鱼走上一辆电车,她实在跑不动了,她坐在上层,月色依然皎好,她比来

的时候孤单,咕咕已经留给翁信良了。一切和翁信良有关的东西,他都拿走了,

整件事件,整段爱情,又回到原来的起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孤单一个

人,翁信良跟咕咕一起。啊!对,家里还有一只相思鸟,相思鸟是唯一的证据,

回去把它放走吧。

沈鱼打开鸟笼,让相思鸟站在她的手掌上。她把手伸出窗外,跟相思说:「

走吧。」

相思竟然不愿飞走。

「飞呀!」沈鱼催促它。相思黏着沈鱼的手掌,似乎无意高飞。

「你已经忘记了怎样飞?你一定已经忘记了怎样飞。」沈鱼饮泣。

相思在她的手掌上唱起歌来。这不是歌,这是沈鱼教它吹的音符,这是翁信

良第一天到海洋公园时教沈鱼吹的音符。相思竟然学会了。

沈鱼把手伸回来,相思竟然吹着那一串音符,她舍不得让它飞走。

咕咕睡在翁信良脚边,翁信良又在喝咖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他喝了咖

啡,会拉肚子,因此使他很忙碌,无暇去想其他事。他用这个方法使自己安静下

来。他觉得出走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事,应该有个交代,他又鼓起勇气拨电话给

沈鱼,希望她不在家便好了,但沈鱼来接电话--

「喂--」沈鱼拿起电话。

翁信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沈鱼不再作声,她知道是翁信良。

翁信良拿着听筒良久,还是不知道怎样开口,终于挂了线。

沈鱼很失望,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第二天中午,胡小蝶来找翁信良。

「我已经替你找到房子,现在就可以搬。」

「这么快?」

「跟我同一栋大厦。」

胡小蝶发现了咕咕:「咦,这只狗是谁的?很可爱。」她蹲下来跟咕咕玩耍

「是我的。」

「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头狗?它叫什么名字?」

翁信良拿起行李箱,叫咕咕:「咕咕,我们走吧。」

「咕咕?名字真奇怪。」胡小蝶开始怀疑咕咕的来历。

翁信良搬到胡小蝶那一栋大厦,他住六楼。

「你回诊所去吧,我替你收拾地方,它也留在这里。」胡小蝶抱着咕咕跟翁

信良说。

「谢谢你。」翁信良说。

「你好像很不开心。」

「不是。」

「你后悔选择了我。」胡小蝶说。

「别傻。」翁信良说,「我上班了。」

胡小蝶替咕咕解下狗带,无意中在狗带上的小皮包里发现一张字条,人们通

常将地址写好放在宠物身上,万一它走失,遇到有心人,会带它回家。字条上写

着一个地址和电话。

胡小蝶依着字条上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

「喂--找谁?」

胡小蝶认出那是沈鱼的声音,这头松狮犬果然是沈鱼的,翁信良昨晚一定跟

沈鱼见过面。

「喂--」沈鱼以为又是翁信良。

「你是沈鱼吗?」

「我是,你是谁?」

「我是胡小蝶,你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沈鱼冷冷地说,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找我有什么事?」

「你有时间出来喝杯茶吗?」

沈鱼倒也想见见这个女人。她们相约在金钟一间酒店的咖啡室等候。

「要喝什么?」胡小蝶问她。

「水。」沈鱼说。她留意到胡小蝶抽骆驼牌香烟。

「我要改抽另一只牌子了,翁信良不喜欢我抽这么浓的烟。」胡小蝶说。

「是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胡小蝶垂下头。

「你找我不是有话要说的吗?」

胡小蝶抬起头,泪盈於睫,这是沈鱼想不到的,失败者不哭,胜利者却哭了

「对不起。」胡小蝶说。

沈鱼没想到她竟然向她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

「翁信良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我第一个男人。」胡小蝶说。

翁信良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鱼,她突然有些惭愧,因为翁信良不是她第

一个男人,这一点,她输给胡小蝶。

「当天是我离开他,他受了很大伤害,去了日本多年,最近我们重逢。你知

道,男人无法忘记一个曾经令他受伤至深的女人--」

沈鱼沉默。

「我也想不到经过了许多事情,我们终于又走在一起。」胡小蝶说。

沈鱼觉得这个女人真厉害,本来是她做了她和翁信良之间的第三者,现在她

却说成她和翁信良之间只是曾经分开一段日子,他们现在复合了,沈鱼才是第三

者、局外人。她不过是胡小蝶和翁信良之间的过客。

「我知道你跟翁信良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日子,他也这样说。」胡小蝶说。

「他说的?」

「是啊。」胡小蝶说,「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不想伤害你。」

「这也是他说的?」沈鱼悻悻然。

「他不擅于说离别,所以他没有跟你说清楚便走了,他现在在我家里。」

「他不擅于说离别!」沈鱼冷笑,难道一句不擅于说离别,便可以一走了之

沈鱼故作潇洒地说:「道别是不必要的。」

「你恨我吗?」胡小蝶问沈鱼。

「我为什么要恨你?」沈鱼反问。要恨,她只恨翁信良一个人。

「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真羡慕你。没有他,我活不下去。」胡小蝶楚楚可

怜地说。

沈鱼突然明白了翁信良为什么选择了胡小蝶,因为她软弱、温柔、需要保护

,而她自己,看来太坚强了,翁信良以为她可以承受得住伤痛。坚强的女人往往

是情场败将。

「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沈鱼问。

「什么事?」

「你们重逢之后第一次约会是谁提出的?」

「他。」胡小蝶说。

沈鱼死心了,站起来:「我有事要先走。」

「嗨,咕咕吃哪种狗粮?咕咕很可爱。」胡小蝶说:「我怕它吃不惯新的狗

粮。」

「就让它尝试新品味吧,旧的那种它也许一直都不喜欢。」沈鱼有感而发。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它本来就不是我的。」沈鱼说,她突然想到这句话可能有另一重意思,更

正说:「我是说咕咕。」

「我明白。」胡小蝶说。

「再见。」

「沈鱼--」胡小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