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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归霁/奶盐(125)+番外

作者:茶暖不思 阅读记录

苏稚杳恍恍惚惚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伏在贺司屿的背上,双手戴着他的黑皮手套,她看到他的发上,蓝黑色商务大衣上,都零落着白色的雪。

“贺司屿……”苏稚杳虚弱地唤他一声:“你放我下来吧。”

贺司屿背着她,稳步向前走。

他声音里夹杂着疲惫,语气却含着笑意,说:“不要睡,也不要说话。”

苏稚杳面色苍白,头晕乎乎的,她真的很困,也是真的不想拖他后腿。

“贺司屿……”她气息微弱。

“我在。”

苏稚杳阖着眼,喃喃:“这里的雪一点都不好看,我想回京市,等冬天……”

“好。”他说。

她神思迷离:“贺司屿……”

贺司屿柔声叫她:“杳杳,别睡。”

她没了声音,贺司屿皮鞋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步步走着,轻声给她讲故事:“从前,有一只小兔子来到一家面包店……”

苏稚杳一下子被他惹得想笑。

又好想哭。

“它问,老板老板,有没有一百只小面包啊,老板说,么的,第二天,小兔子又来到这家面包店……”

贺司屿慢悠悠地讲,要她听着,不要睡着。

苏稚杳眼眶酸涩不已,怕眼泪掉出来,紧紧闭着眼睛,把脸深埋进他的颈窝里。

他明明就很难过,却还要装得一副无事的样子,哄着她。

耳边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地讲着她这个无聊的故事,渐渐地,他的喘息都明显薄弱下去,讲一段,要停几秒,才继续接着开口。

后来,中间停缓的时间逐渐变长。

苏稚杳努力撑了好久好久,很想说,贺司屿你不要讲话了,不要为她浪费体力。

可惜她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硬撑到极限,最终她还是抵不住睡着了。

“……小兔子说,那么给我一只小面包。”背上的人没了动静,贺司屿讲完最后一遍,声音越来越轻。

白皑皑的漫天飞雪里,异常安静。

贺司屿走在渺无边际的雪原,一眼望不到尽头,可又好像一刻不到尽头,他就能背着她,一生一世地,一直走下去。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走到背风坡,呼号的风雪声寂静下来,天气不再那么恶劣。

螺旋桨巨大的噪音嗒嗒响彻天际,贺司屿抬头,看见几架军用直升机在他们前方逐渐降落。

舷梯拉起,警务人员冲下来,帮着军医和护士运输担架,径直向他们狂奔而来。

耳底有嗡鸣,所有声音都再听不见,贺司屿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先将苏稚杳放下来,交给医护人员。

再沉着地告诉警员,周宗彦和罗祈的位置。

然后,看着他的小姑娘躺在担架,被警员安全送上直升机,他终于泄下透支的劲,身形晃了下。

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她哽咽的声音。

她说,贺司屿,我不许你跪。

所以他连倒下的时候,都有意识地后仰,背部朝下,重重地倒在雪地里。

耳旁有呐喊他的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

“司屿哥”

“老大”

贺司屿睫毛很沉,仰望着苍茫的雪空,直到护送苏稚杳的那架直升机飞远了,他才像是放下心,慢慢阖上了眼。

就是雪山温度低,血液循环慢,此刻,他中弹的腹部,鲜血也汨汨而出。

刹那回首,才惊觉,他身后来的那一路,血浸着雪,鲜红融在纯白里。

好像雪白的地毯上,铺展开一条很长很长的红丝带,延伸到尽头。

那是他,生生走出的一条血路。

第49章 奶盐

“妹妹来都来了, 一起吃晚饭?”

耳旁的声音遥远不清,世界是黑白的,朦胧着一层光影。

苏稚杳望见熟悉的警署办案大厅, 高墙悬着紫荆花警徽,模糊的视线里, 徽底的“港区警察”四个字, 异常清晰。

眼前出现男人的脸,他是世间唯一有色彩的存在, 五官很俊, 唇红齿白, 有着一双自然深情的眼睛,笑起来嘴角的括弧十分好看。

苏稚杳看到他伸过来一只手, 笑着对她说。

“中西区警务处总警司,周宗彦。”

苏稚杳小心翼翼, 怕一碰到他就要消失了, 轻轻握住他的手,带着低软的鼻音:“周……周sir.”

“不是下属,是妹妹嘛,叫彦哥就成。”

他轻笑,始终是初见时的形象,一张风流潇洒的俊脸,被那身帅气的警服衬得凛然,神情间, 透着随时准备为正义牺牲的无畏感, 叫人肃然起敬。

于是她莞尔:“宗彦哥。”

别墅花园, 他在她温甜的声音里, 眸光轻敛了下, 有短瞬的出神,陷入某种回忆。

苏稚杳眼睛一瞬就被泪雾蒙住。

宗彦哥,你当时,是不是又想怀栀了……

睫毛扑簌,眼皮一动,控制不住眨了下,他的人就不见了,画面如泡沫幻影,逐渐消逝。

梦醒后。

入目只有病房里,一片干净的白。

“杳杳,你醒了。”小茸守在病床边,轻声问她:“十一点多该吃午餐了,要不要喝粥?”

苏稚杳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双目无神,她摇了摇头,眼睛又闭回去。

她在瑞士的医院已经两天了。

那日她是昏迷的,不知道他们在博维雪峰是如何得到营救,醒来后,就躺在医院里。

回到中国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他们当时的情况受不住长途,只能在当地最好的医院,就近诊治。

刚清醒的第一时间,她就着急地拔掉输液针,跌下病床要去找贺司屿。

可是医院里没有他的身影。

后来是留下善后的徐界,告诉她,先生脱离生命危险,已秘密送往美国信任的医院,请她放心。

“先生的伤情需要绝对保密,否则会同贺晋先生那样,让人有可趁之机,苏小姐,请您理解。”

这是徐界的原话。

苏稚杳理解,她当然能理解,她想要确认他平安,只是想要确认他平安,仅此而已。

虽然没能先见他一面,但没有关系,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大为和里奥收到命令,当日便从港区赶到瑞士,分秒不离地守在她病房外面,小茸也从京市赶过来。

徐界处理完所有事后去了美国,随时和她保持联系。

当时来到她病房的,还有主要负责这次行动的港区警察。

周宗彦牺牲的噩耗,苏稚杳终究还是听到了。

她靠在病床上,足足静止了两分钟,一秒没绷住,用被子盖住脸,眼泪冲出来,哑着声,胸腔一口气一口气地往外挤:“对不起,他是为了救我……”

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尽管身处如此职业,见惯了生死离别,还是有几名感性的警员忍不住,背过身去默默抹泪。

年长的警官深深吸口气,怀着沉痛的心情,如长辈般拍拍她的头:“通讯和路面受阻,警队赶不及设伏,被他们提前潜入牧场旅游区抓人质,阿彦是总警司,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不管那天的人质是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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