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明十三岁就去世了,如果李土芝和赵少滨之间并没有明显的联系,那么他和赵小明之间有联系吗?韩旌在居委会大妈那里得到了重要线索——这还要归功于李土芝小时候人圆嘴甜人见人爱——赵小明和李土芝是差不多的时间搬迁到她们这里居住的,这两人还是同一个学校的转校生。
赵小明因病去世以后,李土芝就从这里搬走了。
所以那个电话号码虽然是赵少滨注册的,但也许是赵小明在使用。而他的好朋友李土芝为它缴了十几年的话费,并用它注册了一个微信号叫作“我的苦瓜”。
赵小明和李土芝之间一定还有秘密!有什么远比同学或邻居更深沉的秘密!
那会是什么秘密?
韩旌想到李土芝给“我的苦瓜”设定的唯一一条回复:“他已经死了。”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侩安市警局。
赵一一和邱定相思一起在重组被韩旌捡回来的那些塑料薄膜。
那些东西十分柔软,破口又不规整,还是个立体的东西,两个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拼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形透明薄膜,毫无疑问,这个人形薄膜里面曾经装满了血。
这就是那些未知女性的血液的来历。林丸正在用它的DNA进行检索。
结果出来以后,林丸目瞪口呆——那位找不到尸体的“未知女性”,遗传基因和李土芝有几个点很相似——说明她可能是李土芝的姐妹!
胡紫莓一脸嫌恶地看着邱定相思拼出来的那尊人像:“半夜在加油站买水喝的血脸怪不会就是这个吧?”
林丸冷冷地说:“这个可不会走路,不会买水。”
“也许我们不是遇到了精神分裂或者在关键时刻失忆的警官,而是遇到了会开车和绑票的血浆人?”胡紫莓开玩笑道,“血浆人绑架了小李,把他掳到悬崖顶上,然后自爆,试图与小李同归于尽什么的……”
“这位修炼成精的血浆人正好是小李的姐妹?那岂不是小李也是修炼多年的血浆怪?”黄襦插了句嘴,“小李身上、头上有好几处伤口,居然还不现出原形?”
邱定相思听着她们胡扯,拍拍手笑了一笑:“我倒是有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屋子里各自将脑子转过几百道弯却还没有找到突破口的四个人一起回过头来。
“先不说半夜那张血红色的鬼脸,小李说他失去记忆的时候正喝咖啡,如果我们不考虑任何非人类的因素,发生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不是小李中了诅咒或是见了鬼,而是他喝了一杯加了麻醉药物的咖啡。”邱定相思说,“既然这位‘未知女性’是小李的姐妹,那么她神不知鬼不觉到达小李的公寓,再在小李的咖啡里下一点儿镇定剂,趁小李昏睡之际将他带走,都是可能的。”
“组长英明!”胡紫莓抿嘴笑,“可是人家小李从来没说过他还有可以随意进出他宿舍的同胞姐妹啊!他住的可是警局宿舍,不是一般人能随意出入的,更何况小李的朋友和同事都发誓说从来没听说过小李还有姐妹。”
“如果有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一定是小李隐瞒了其中重要的细节。”邱定相思说,“这世界上没有无法解释的怪事,只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他看着林丸,“我们必须要和李警官好好地再谈一谈。”
第27章 死因
韩旌花了一下午,翻阅了赵少滨和赵小明留在居委会的所有材料,找到了赵少滨的死亡证明。
赵少滨的死因是脑溢血。
韩旌凝视了赵少滨的死亡证明一眼,死亡时间是两年前三月十二日的凌晨三点,送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他记住了这个时间。
赵少滨在凌晨突发脑溢血,是受了刺激,还是意外,还是自然发病?
韩旌在心里不断分析权衡,手机突然响了,邱定相思给他打来电话,说又发生了一起古怪的梦游事件。
这一次在夜里莫名离开自己家的是一个青年教师,姓钱,叫钱山。醒来的时候同样也在侩安市,只不过他住进了另一家医院,同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在距离侩安市两百多公里的流云县教书,自己并没有车。
他到达侩安市的样子和李土芝几乎一模一样,全身是血,右手还提着一把刀,但身上并没有伤口。那些血经过临时紧急鉴定,至少从血型上和李土芝身上不知名女性的血是一样的,DNA比对正在出结果,暂时还不清楚。
这就不是一起个案了,和韩旌之前担心的一样,这是一起连环案件,受害人身上的血和与受害人一起发现的刀,都是某种仪式的一部分。但这是在彰显什么呢?
韩旌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对李土芝手机的截图,截图里“我的苦瓜”对“李土芝”说:他已经死了。
韩旌收起手机,将警车平稳地往侩安市医院的方向开去。
这可能是复仇。
但如果是复仇,为什么李土芝和钱山都没有受太大的伤害,而仅仅是被泼了一身的血?
李土芝一定有什么重大隐秘没有告诉他。
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李土芝的病房里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面容清瘦,身材单薄的年轻人手掌上有几条细细的伤口,就是那位和他遭遇相似的钱山。他显然从侩安市警方得到了有同类事件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
钱山进门的时候,李土芝正在看报纸。
《侩安日报》正在报道某李姓警员疑似梦游杀人的事件,虽然是官方报纸,但寥寥几句也引得人遐想无数。如果手机没有被当作物证收走,李士芝必然可以看见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并且个个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看见了李土芝杀人一般。
“小芝……”钱山进门就喊了一声。
李土芝噗的一声差点儿把刚进嘴的茶喷出去:“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老子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瘦弱的青年勉强笑了笑:“好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不然要怎么样?去自杀吗?”李土芝不耐烦地回答,“你怎么来了?”
“和你一样。”钱山说,“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在医院,全身都是血,据说还提着一把刀。”
李土芝愣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只提了一把刀,听说老子提了两把!到现在老子也没见过那刀是什么样子,但据说上面都有指纹。”
钱山的目光微沉,压低了声音:“你还没有看到刀?难怪……我看到了刀。”
李土芝愕然看着他:“看到刀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杀人。”
“小芝,那不是恶作剧……”钱山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那是我们当年用过的刀,所以我提着一把,而你有两把,刀上有我们的指纹,说不定还都是血指纹。”
李土芝瞪大了眼睛,钱山继续说:“可是我不明白……”他脸色苍白,眼瞳黑得黯淡无光,“当年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动手的是……”他放低声音,改了语气,“动手的不是我们……为什么十九年后却有人找到了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