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曾说过,她学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做到最好,此生并不想再碰琴,但那天,禁不住自己的相求,她便为他弹奏了一首。
但后来,她时不时都会弹上一首,他知道,她是为他而弹的。
那时的自己真是幸福啊!
只是,那些美好如今只成了回忆,什么时候他才能再听配天奏上一曲呢?
失神间,他忽然听到了阵阵悠扬的琴声,清雅绝伦,缠绵如水。
这一曲琴音,名唤《流水》。
从前配天经常弹奏,他虽对音律并不是十分精通,但在配天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略知了一二。
阵阵琴声悠扬顿挫,起伏缠绵,那手法与节奏竟让上玄越听越熟悉,越听越心惊。
心中微微一动,他提气拔足急掠而去。
终于,他在一座石亭面前停下了步伐。
亭中,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正坐于石台之上凝神奏曲,四周残梅纷飞,梅香扑鼻,让人产生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上玄强压下心头的失落,神色一敛,目中已换上了狂妄得意之色。
虽然不是配天,但至少他今天没有白跑。
亭中之人似已察觉到他的气息,唇边微勾出一抹淡淡冷冷的轻笑,但手却未停,而是气定神闲地奏完那一曲《流水》。
待琴音落下,上玄“啪啪啪——”地击掌喝彩。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白衣男子缓缓站起。
上玄扬了扬眉,冷声道:“我是来要答案的。”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
上玄冷哼了声:“我不管你说过什么,今日,我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见他似已下定了决心,白衣男子眸中神色一闪,“好,我可以告诉你容配天在哪?”
上玄目光一亮,“她在哪?”
白衣男子状似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下琴弦,“你以为我就这么轻易便告诉你吗?”
上玄冷然道:“你要什么条件,开出来。”
白衣男子目光一沉,紧紧盯着他,“若我说我要你一只手臂,来换容配天的下落呢?”
“好。”上玄竟想也不想,举起右掌便往左肩劈下。
白衣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指间一弹,一缕劲风早上玄一步落下,封住了他的昏睡穴。
紧接着,他足下一跃,接住了上玄颓然倒下的身躯。
望着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白衣男子冰冷淡漠的脸上竟隐隐现出了一抹叹息与心痛。
“你怎么还是如此莽撞行事?”
他其实只是要上玄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地举掌劈下,若自己迟了一步,那真是后果堪忧了。
当上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屋内摆设清雅简单,窗前木桌上还放置着一张七弦古琴。
猛然想起刚才昏倒前的一切,上玄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还是完好无损。
那人不是要自己一只手臂吗?为什么又出手阻止了自己?
正自疑惑,一道白色的身影已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上玄皱眉,冷声道:“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白衣男子也不答话,而是将药递到他的面前。
“先喝了它。你被天魔焚音所伤,若是不好好调养,必会留下后患。”
上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地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你怎么不怕我在药中下毒?”白衣男子接过他手中的空碗,淡淡地问。
“你若要杀我,趁我刚才昏迷的时候就可以杀了。只要是人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说话间,他满面鄙夷不屑之色。
这个时候竟还是这么狂妄嚣张?
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白衣男子淡然道:“可你刚才做了一件更愚蠢的事。若是我别有所图,而且根本不知道配天的下落,你的右手岂不是白废了?”
上玄挑了挑眉,“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寻找配天下落的机会。”
他的话让那白衣男子心头微微一窒,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莫测的光芒。
“配天究竟在哪?”上玄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说过她暂时不能和你相见。”
上玄神色一冷,“是你将她关了起来?”
“你放心,她没事。”
上玄冷哼了声:“口说无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白衣男子顿了顿,道:“你不相信我也无法证明些什么。这两日,你先在此好好休养,两日后再随我去一个地方。”
上玄微一挑眉,竟双手环胸,闭目斜靠着床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就连他爹燕王都不能指使他做任何事,何况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男子?
白衣男子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地道:“你若不去也无妨,到时见不到想见的人,是你自己的事。”
上玄又哼了一声,这一次却睁开了眼睛,桀骜不驯地瞪着他。
“我警告你,若是配天受到一点伤害,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中恼怒的同时,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受制于这个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也不理会他这些威胁的话,而是径自拿着空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逼得太急的。
“两日后天魔教将在平原谷举行祭血盛会,他们抓了一名中原女子血祭天魔。”他边手,边顺手倒了杯热茶。
上玄心神一动,“那名中原女子是不是配天?”
“她——”白衣男子手中的动作一停,却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也许让他误会也好!可他却没料到,这半句话没说出来,后来几乎让上玄送了性命。
上玄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已显得有些不耐,“她什么她?究竟是不是配天?”
“你去了便知道了。”白衣男子转过身,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了上玄。
上玄接过茶杯,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人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存心与自己过不去?
眼下他决定不再与这男子计较,还是救配天要紧。
“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见他难得静下来,乖乖地喝茶,心中忽地起了捉弄之意。
“龙佩添。”
“扑哧——”上玄口中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呛得不住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龙佩添不紧不慢地拿了条毛巾递给他,顺便淡淡地补充道:“龙凤的龙,佩服的佩,增添的添。”
上玄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人分明是戏耍自己。
好!
为了配天,他先忍住这一口气,等救出配天后,再跟他老账新账一起算!
两日后上玄一早便潜伏在平原谷旁的一座小山头上。
整个平原谷呈凹圆形,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出口,潜伏在任何一面山头,都可以将谷底的一切看得分明。
此时谷底已来了不少天魔教的教众,他们各个都身着奇装异服,每个人的额上还系着一条血红的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