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十里外观音庙,容配天遇险。
两人的字条上的字竟是一模一样,显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大哥——”
配天已带着那少年走了过来,容隐皱眉看着配天肩上的伤口,“快回去疗伤。”
他语气虽冷,但配天依旧听得出那份关切。
“我没事。”配天轻摇了摇头。
“他是刘少明?”聿修看了那少年一眼。
配天一怔,却随即释然,赵上玄能查到的事,一向断案如神的聿修自然也能查得到。
想起上玄,她不禁回过头,却见上玄正捂胸靠着门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神色有些疲倦。
他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们先疗伤,然后全都跟我回去。”聿修一向铁面无私,只讲律法不讲人情,即使配天是容隐的妹妹,即使上玄是燕王的儿子,但在他的眼里,人人都一样。
三天后……
“胡闹——真是胡闹——”
燕王府里爆出了阵阵怒吼,府里的下人们人人唯恐躲命不及,纷纷避而远之。
此时燕王正暴跳如雷,三天前他出了一趟远门,没想到回来时竟要去牢里接出那个不孝子。
聿修一向不讲人情,而且这一次上玄太过胡作非为,明明抓到纵火凶手,却私下绑去,自行查案,差点遭人杀人灭口。按大宋律法本应处于重刑,但太宗一手压了下来,只是给了上玄一些小惩戒,关在牢里三天。
燕王神色阴沉地盯着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儿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上玄的内伤不轻,而且竟是为了容配天受的伤。
他与容隐一向在朝中水火不容,没想到这不孝子竟与容家的人扯上关系。
“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上玄并没有睁开眼,满面悠闲。
“胡闹!”燕王又冷叱了一声,“容隐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我们,你怎么可以如此大意?”如果这一次赵炅不是顾忌自己手中尚有兵权,哪会这么容易便放过上玄。
“他想除掉我,没那么容易!”上玄蓦地睁开了眼,冷冷一笑。
燕王轻叹了口气,“上玄,你就是太过狂妄冲动。很多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上玄冷哼了声,复又闭上双目。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真是太过烦人……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皇权兵势之类的东西,那么,世间将会清静很多。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将身上的伤养好!”
燕王站起身,眼中掠过一丝叹息,他辛辛苦苦地在为夺回江山而作准备,可是这个不孝子却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上玄没应声,直到燕王离开他的房间,他才睁开了眼。
“不知道她的伤怎样了?”
眼前又浮现出配天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心口莫名地一揪。
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拿出笔墨纸砚,写了几个字。
“侍剑。”上玄轻唤。
门外一直守候的侍剑应声推门而进,“少爷,什么事?”
“把这封信送去容府。”
侍剑犹豫了下,但还是接过了书信,“是。”
侍剑转身走了出去,轻轻为上玄带上了房门,但才刚刚拐过一个弯角,却发现前面一道人影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王爷!”
……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冬日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暖意轻洒而下,让人舒适而又温暖。
配天站在窗前,看着掌中的那对玉玲珑微微出神。
三天前,那些被捕的黑衣杀手集体在狱中服毒身亡,没有人透露出一个字,线索就此断了。
而聿修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那名叫刘少明的少年全数招供了。
原来,在纵火之前点玉坊里的人已全部被杀害,而凶手正是那些黑衣人。原本他已被黑衣杀手发现,但他们却没有杀他,只是要他放一把火。然后将所有的罪行承担下来。因为恨极了刘程,刘少明也觉生无可恋,便咬牙答应。点火后,他在点玉坊门前故作徘徊,只是想引起官府注意,但没想到,却被上玄早一步发现……
配天至今还记得那少年目光中的怨恨,那并不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所该有的神色。
官官相护!
若是大宋多一些像聿修这样的人,那个孩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那些人故意让孩子放火,混淆视听,就是怕惊动官府追查到真相。只是他们为何要杀光点玉坊里的人?
是因为这对玲珑玉佩吗?
忽有风吹过,掌中的玉玲珑忽又玲玲作响起来,声音清脆而悦耳。
如果这对玉玲珑真的有问题,那么,那个卖玉的老者……
“配天小姐!”
一道轻唤打断了配天的沉思。
配天转身,只见一名青衣侍婢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站在自己身后。
“还龄,什么事?”
还龄淡淡地微笑,她笑得并不美,但那笑容却让人看起来很舒适。
“上玄大人派人送来一封信,约配天小姐见面!”
配天微微皱眉,接过那书信一看。
“今日酉时城西百里亭一聚。”配天目光微微一沉,低声道:“他又想干什么?”
城西百里亭——
冬日的黄昏,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走来了。淡淡的,带着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驱走了冬日的严寒。余辉将四周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红色,映衬着四周的白雪,有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这样宁静和谐的傍晚似乎并不多见呢!
配天深吸了口气,轻合上双目。
这几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陷阱、暗杀,还有那对玉玲珑的秘密……
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我带你来这里,自然要带你出去!”
那一日上玄是这样说的吧!
他真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即使做事略显冲动莽撞,甚至有一些孩子气,皆因为那份要强……他不想输给大哥,输给聿修……还有输给自己……
他与他的父亲燕王果真是不同的!
唇角微微一扬,配天不自觉地牵出一抹笑容,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竟莫名地愉悦起来。
转眼已是酉时,但上玄还没有出现。
配天遥望着西边那快要落下的夕阳,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像赵上玄那样骄傲的人,既然约了自己出来,就不会爽约。除非……心中猛地一凛,颈后已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
转身,拔剑,相迎……所有的动作皆一气呵成。
“叮”一声,她击退了那名偷袭的刺客,又往后飘移了两步。
“你们是什么人?”
冷冷环视着亭中出现的那数名黑衣刺客,配天手中的剑不禁又握紧了些。
那些人并未吱声,而是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齐攻了上来。
他们的武功路数竟是承袭中原一派!难道,这些人跟前几次袭击自己的人不一样吗?
华光一闪,配天一剑挑了一名欺身而近的刺客,那人倒下之时,她看见一块腰牌从他衣内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