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城(7)
刚才承载了云墒的亘白术太久的藤蔓片片碎裂,白色花瓣随风飞扬,她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看着花,云墒的衣袍在飘,落下和跃起的风声都很柔和,他们上了更高的树顶,毫发无伤。
在更高的树顶可以看见大半个伊蓝森林,阳光灿烂,淡蓝色的翠绿色的树林茂密,有些地方池塘如宝石般闪闪发光,有些地方飘着浓雾和轻烟,许许多多的鸟在飞,自由自在。
“好看么?”他问。
“好看。”她也爬过树,但从来没有爬得这么高,看了好久,才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要亲我?”
他笑而不答。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只喜欢娑。”她说。
他答非所问,“喜欢飞吗?”
“喜欢。”
于是他搂着她的腰,使用亘白漂浮术从这棵树掠到那棵树,从这个池塘飞跃到另一个池塘。他请她吃糕点和水果,为她采花,带她探寻从不曾见的美景,一直到夜色已深才返回阿迦城。
当然谁电没有抓到阿曼鱼和苏尼土草。
娑曾经来过,森林外也曾经有许多市民在等待结果,但等他们出森林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回家了。
夜晚的伊蓝森林据说更可怕。
可非但白天云墒和零公主在森林游戏没有遇见什么太可怕的猛兽,连夜晚森林都是静悄悄的,没听到任何野兽的气息。
谁也不会知道,在今日太阳升起之前,泰熙国十三侍卫已经潜入森林,将森林中几乎所有的野兽屠戮殆尽。
充满神术和灵性的森林毕竟不能抵挡长枪血刃的侵略,森林所育的生灵再勇猛,也敌不过沙场中带来的腥风血雨。
四 白塔之夜
云墒将零公主送回了家,月圆的时候,他踏人了白塔。
这个时间,整个阿迦城都安睡了,只有皎洁的白塔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白塔的门口有两名年老的祭司守卫,他们结着法印,念着咒语。他亲眼看见了零公主武魂之力的强悍勇猛,绝不敢轻视阿迦城巫术的力量,于是拾了两块石头,轻轻地弹向那两个老者。
砰的一声,地上冒出熊熊火焰,刹那吞没了那两块石头,就在这一瞬间那石头竟被烧成了琉璃一般的东西。云墒蹙起眉头,好厉害的巫术,但也在这一瞬间法印露出空隙,一个法印被云墒的石子之力撞歪了,两位祭司重新结印。
地上如铁水一般灼红耀眼的阵法闪烁了几下,只是这片刻的空隙云墒已经冒险闯人,两名祭司发觉有异物攻击,法术增幅,撑起巨大的结界。但阿迦城巫术和神力的速度却是不如云郁非瞬行术的快,结界撑起的时候,他已经悄然进了白塔。
白塔之内,一切都是圣洁无暇的白,阿迦城盛产黄金水晶,白塔由洁白如玉的巨石砌成,墙上以金线镶嵌着很多弯弯曲曲的符号,似乎并非文字,而是咒语。除了随处可见的黄金雕饰和铸像,白塔之内也到处装饰着水晶,色彩斑斓的水晶在夜色中散发出迷人的光泽,灯光让它们熠熠生辉,仿佛流淌在晶柱上的每一丝光线都充满魔法。
除了一簇一簇的水晶,每隔几步就会有雄伟的黄金架子,架子上托放着巨大的水晶球。清澈无瑕的水晶球辉映着点点烛火,白塔里的圣洁的光芒不知是来自于水晶球,还是来自于那些微小的烛火。
这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世界。
云墒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敢轻举妄动,根据零公主所说,每天这个时候,娑必然会在白塔里释放纯洁之力,支持圣光覆盖整个阿迦地区。
神之力太过奠测,所谓的释放纯洁之力究竟是怎么做的,他扫视着两边墙壁上的咒语,这些咒语显然是预防敌人入侵使用的,一旦一步踏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但阿迦城人不会“飞”,他唇角微勾,阿迦城人从未见过西陆大陆上盛传的亘白漂浮术和郁非瞬行术,他们不知道人可以不经过地面而潜入一间屋子。
通道两侧有巨大的黄金架子和水晶球。
他不知道那些是做什么用的,手指一动,他向最近的一个黄金水晶架弹出一朵花。
那朵花是今天在伊蓝森林游玩的时候零公主采的,一直插在他衣襟上。
白色的花朵轻飘飘地落在水晶球上。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飘了起来,在那水晶球上略一借力,越过七八个水晶球,在第九个上再度借力,如此重复,很快通过了漫长的咒语走廊。
那些墙壁上的金线咒语异常安静,似乎并不知道有人闯过了诅咒。
咒语长廊的后面是一个偌大的水池,云墒听到了清脆的流水声,圆形的水池里盛开着洁白的花朵,有点像莲花,却又不是莲花。一缕清泉从白塔之顶倾泻而下,落入水池中心,从白塔外面来看,浑然看不出有泉水的来源,但白塔之内却凭空冒出了一股清泉。
在清泉之下,洁白的花朵之中,有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任泉水冲刷全身。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袍,泉水之下全身纤亳毕现,宛若裸体,一头黑发紧贴鬓边,即使在泉水之中也能清晰可见地辨认出那是一头齐额的不长的黑发。
娑?
云墒悄然无声地往前移动了两步,凝视着水池里的人。
但那显然是一个女人。
她个子较高,样貌在水中并不清楚,身材谈不上丰满,消瘦而纤细。
泉水哗哗,她闭目站在冰冷的泉水之中,云墒经过一阵观察,认为她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
这个白衣人是娑吗?
这是一个女人。
娑……真的是一个女人?
或者他不男不女?
他迈入水池,清澈的泉水在他踏入的一刻腾起了一层淡淡的黑气,白衣人的全身散发出光芒耀目的白光,一瞬间驱散黑气,让泉水恢复清澈。他笑了笑,连阿迦城的圣泉都判断他污秽不堪,果然是神之境地,望着泉水中神秘的白衣人,他一步一步靠近,慢慢地伸手……去触碰她的全身。
他判断这是个女人,以他丰富异常的经验。
零公主说白塔里的人是娑。
于是……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落入水池的泉水冰冷得超乎想象,在温暖潮湿的阿迦地区,冬季从不下雪,但这水却比雪水还冷。
云墒的手指触及泉水,连他也微微一颤,双手随即穿过泉水,将泉水中的那个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那个人全身震,显然是刚刚发现有人人侵。云墒搂她人怀,抹去她脸上的泉水,这是张年轻可爱的脸,果然是……娑。
将娑搂人怀里的时候,他感受到身周源源不绝地散发出温暖之力,正在将冰冷的泉水变得温热,一丝一丝若隐若现的白色光芒自身周散发开去。她感觉到有人正把她搂人怀中,却并不睁开眼睛,也没有停止发散那白色的光芒。
云墒轻轻抚摸着她姣好的皮肤,娑是一个女人……以云项收集打探的消息,阿迦城主阿兰兹·娑应该是一个女人,但她为什么要假扮男人?城邦中有多少人知道她是个女人?显然零公主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