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琏缓慢地升起不祥的预感,她的想法他一向猜测不到,她一向异想天开、莫名其妙,这次又要搞什么鬼?
“我们一起嫁掉吧。”阿盼娥环绕着他的颈,千般柔顺万般当真地说。
永琏的脸色白了一白,果然……他委实有些冷汗,“阿盼娥,你不会要求贺兄他……”
“是啊,我想叫他娶了我们两个,然后他假装死掉,我们两个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阿盼娥说。
“你今天去绣坊,定了几人的嫁衣?”永琏的脸色由白而青,这……这实在太荒唐太可笑了!他打赌贺孤生分明就是等着看他的笑话!嫁给贺孤生?这傻丫头真的以为贺孤生有这么好人可以对她“无怨无悔”地付出?他分明对他余怒未消要借机大肆嘲笑一番,天啊天啊!这笨丫头!
“两个人的。”阿盼娥毫无所觉地回答,“贺公子说,他娶妻不分大小……”
天啊!他不要再听下去了,“阿盼娥,难道你觉得我不算是个男人不能娶你?你要嫁人一定要嫁给他吗?”永琏一口气说了出来,怀抱着让他又爱又恼的人,当真不知如何说才好。
“永琏当然是男人了。”阿盼娥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问?”
“你要嫁,只能嫁给我,不能嫁给贺孤生。”永琏想劈开阿盼娥的脑子把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洗掉,“难道我不能娶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但是你是‘小姐’啊,朔平府的‘君知小姐’,怎么能娶妻?”阿盼娥睁大眼睛。
“我为什么不能娶妻?”永琏“唰”的一下一把撕去了罩在中衣外的女衫,露出里面的男子衣裳,“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是永生永世都不能做个正常男子的人?还是你可以为他死的只是小姐而不是永琏?”
他好像生气了。阿盼娥呆呆地看着他,“我喜欢‘小姐’……”她有些委屈,却也并不是太在意,“我知道‘小姐’不只是小姐。”她轻轻地触摸永琏的唇,她粗糙的指尖感觉到永琏唇缘的柔软温热,“‘小姐’像观音娘娘,但是永琏是真的人。只有水琏才会让阿盼娥看了想哭,永琏是让人看了就想哭的人,因为永琏心里很难过。”她温柔地说。
“傻丫头……”永琏低叹了一声。
“我心里……当永琏只是永琏啊,我讨厌别人欺负永琏,别人都不疼你我疼你,你不要觉得自己没有人要。”阿盼娥柔声说,“我知道永琏是男人,但是……但是……”她忸怩地在永琏怀里钻了钻,“我总会把永琏
当成又是小姐、又是永琏,说永琏要娶我,感觉好奇怪啊。”
这丫头最后把他当成半男不女的东西。“我一定会娶你。”他绝不容忍因为这丫头错误的印象而要委屈自己“嫁给”贺孤生?“你不要胡思乱想,婚嫁不是儿戏,我们两个都嫁给贺孤生,这像什么样子?”
“但是、但是贺公子同意的……”阿盼娥吞吞吐吐地说,“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永琏深吸一口气,准备听这丫头的惊人之言。
“而且喜贴已经发出去了。”阿盼娥怯生生地说完,不知道永琏是否更生气。
你、你、你……永琏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面对这个笨妞,难道他逼于无奈必须身穿嫁衣嫁给贺孤生?这就是他四年来罔顾这个小丫头的代价?这代价未免也太……
“我们请了朔平府那些和品安坊较熟的朋友。”阿盼娥天真无邪地看着永琏,“很多人以前你都见过的。”
以前见过的时候,他还是“君知小姐”!难道他这一辈子都要扮女人不能做回正常的男儿身?天啊——
数日之后。
品安坊“君知小姐”大婚。
各位列席的宾客轻微地议论纷纷,君知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多了吧,今日能够出嫁算是大幸,再过几年再是才女也没有人要了。
听说娶君知的是江湖中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天下第一人,不知是什么模样,大家倒是抱着许多好奇的心态来的。听说此人杀人成性,“羽翎刀”肖习习是他多年的好友,在他做出了作奸犯科之事后他也是一剑杀却,并把他的头千里带回故乡,埋葬在肖习习老母的坟边。当真是凶恶煞极,不讲人情世故的煞神。
虽然对君知相见不多,但君知是何等人物自然人人知晓,对她反而不予注意。
听说品安坊的丫头阿盼娥也要一同出嫁,这可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了。只是想不通,像阿盼娥这样又粗又俗的丫头,居然也能有这样一天?当真是傻人有傻福,人不可貌相啊。
突然一阵骚动,新郎官出来了。大家急急地望去,只见出来的人红衣珠帽,相貌冷白俊俏,正是贺孤生。当下堂里议论纷纷,都是暗自赞好,好一个俊俏男儿!君知有福气了!
“原来所谓‘杀人如麻’的剑客就是这幅样子?看起来还挺亲切的嘛。”朔平府城西土地主摸着肥肥的下巴,“小五,你觉得他和我那丫头相称吗?不如嫁了他做三夫人也不错,品安坊有着不少银子啊。”
“这小的不敢做主,当然是问老爷您的意思。”
“依老爷我看,君知必是清心寡欲观音菩萨般的女人,这丫头看起来也不会有多大出息,我那女儿嫁了过去,这品安坊的家业……嘿嘿……”土地主双手磨擦地邪笑。
外面的呼声隐隐传来,大概是新娘子的花轿到了,“咯咯”两声大约是左右花轿都落了地,随着一阵唢呐喜乐响起,两位新娘子被左右媒婆扶着,姗姗走进喜堂。
但看这两位夫人莲步姗姗娉娉婷婷的样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人儿啊!
贺孤生嘴边带着一丝丝恶毒的微笑,心里估算着这两个新娘哪一个是永琏,不大肆地嘲笑他一番,怎对得起他自己四年来帮他照看阿盼娥的辛苦?哼哼!眼见一位新娘步履微迟有些犹豫,他心下大乐——此人必是永琏!一把牵起那新娘子的红花绸,对着天地拜了下去,心中狂笑,传音于那“新娘子”,“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人洞房的,但你这一世总要称我一声相公了,端慧太子!”
新娘子没有反应,但看红盖头微微地颤动,似乎听者也心情激动。
哈哈哈!贺孤生终于为自己和阿盼娥出了一口恶气,爱上阿盼娥那傻丫头是他倒霉,阿盼娥爱上这心理变态的永琏也是她倒霉!一切都怪她爱得那么真,让人想争夺都无从争夺起,只因为她只为永琏所动,他人的一切全都不在她的心里感应。
一拜二拜三拜,送人洞房——
入洞房之后,贺孤生面对着两位新娘,脸带微笑,用金匙挑开了两位新娘的盖头。
红绸委地。
两位盛装女子抬头嫣然一笑,只见这两人秀眉明日娇美无双,哪里是永琏和阿盼娥,却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追求他不成的江湖女侠“鸳剑”江流霞和“鸯剑”江流烟姐妹!
贺孤生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的脑子快速旋转,已经渐渐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