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什么东西不太对劲,有些什么气氛和从前不同……白杏本来心里有鬼想瞒着朱邪他又发作的事,本就不安,望着随着她的决定无可无不可也跟着隐瞒真相的天零,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只有更加沉重,没有一点解脱的迹象。
朱邪明明就被瞒过去了,为什么她还是如此不安?侧头看朱邪的眼睛,他似乎也在迷惘着什么,嘈杂的声音少了。
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
课时在下午,所以她睡到十点多才起床,起床以后刷牙洗脸,听到朱邪早就起了,正在播放什么尖叫连连的恐怖片,看得不亦乐乎。
“起来了?猪。”他嘴里吃着什么东西,咔啦咔啦响,“过来看贞子,好久以前的片了。”
她过来坐在沙发上,“凶铃再现?我觉得小说比较好看。”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切!一个大布袋有什么可怕,我扛过比那个大两倍的大布袋。”朱邪边往嘴巴里丢东西,一边说。
“大布袋?”她呛到一口气,“咳咳,那个是死人!是死人啦!怪不得你根本不怕,原来你完全没看懂。”
“哪里能怪我?光线这么暗黑不隆冬乌漆嘛黑谁知道演些什么?无聊死了。”
她闻到朱邪嘴里怪异的味道,“你在吃什么?”
“糖果。”
“什么糖果?”她不记得公寓里有糖果,“你买的?”
“不是,我看见放在桌上的。”他丢过个盒子,“诺。”
蜜炼川贝枇杷糖?不会吧……她惊愕的看着那个铁盒,怎么……可能……“天零呢?”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朱邪耸耸肩,“今天是星期三,不是去画图就是去弹琴。”
天零……买的?她打开那盒子,里面没有什么留言连糖果也没剩几个,质地良好的盒子映着她的眼睛,眼神居然是……惊慌的。“他星期一才弹琴,今天大概去画画。”低声说,她想起重要的事,“朱邪你昨天晚上睡着了?”
“睡了。”朱邪也警觉起来,“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她怕他惊慌给了他一个笑容,“什么事也没有。”
“我在想,以后睡觉不如用睡袋把我捆住,那样比较安全。”
“胡说八道。”
“拜托!我认真的。”
“我不如把房间让给你锁住你的门。”
“也有道理……”
嘴上和朱邪胡扯,她心里昨天就隐藏的不安在蠕动扩散,天零、天零、天零……
“小杏?”
“啊?”她赶快笑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我没在想什么。”
朱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喂。”
“什么事?”她避开朱邪的目光,看地板。
“你在担心他?”
“谁?”她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担心他就去找他喽,我说过不会拦你。”他说的话和在医院里一样,甚至连语气都没多少变化。
她惊跳,抬起头看着朱邪的眼睛,“你……”
“你喜欢天零比喜欢我多,我知道。”他的眼睛黑而率直,有八分帅气,“从一开始你就喜欢他,不是吗?”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看得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原来这个男人心知肚明,只有她一个傻瓜在那里苦苦迷惘。退开一步,她用一种全新的态度来看眼前这个粗鲁野蛮的男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她低声说。
朱邪“喀拉”一声咬断糖果,“嗯。”
“那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她瘫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椅垫看着天花板。
“我喜欢听小杏说我是她的男朋友。”
“就算也许……我永远不会真的喜欢你?”她问,“你和天零……约好的吗?你追我、他……干脆让我以为我真的喜欢你。”
“那家伙!”朱邪笑了一声,“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帮我呢,后来才知道……”
“后来才知道什么?”
“后来才知道,那家伙其实也只能用那种方法……”朱邪顿了一下,语调飘了一点,“对一个人好吧。”
她全身突然寒了,像掉进极冰的河里,“是吗?”
“那家伙就是那种人,谁也不能改变的。”他叹了口气,“小杏,我不想你为了顾及我勉强和我在一起,那没意思。”
“我是你的女朋友。”她坚持低声说。
朱邪的眼睛大大地看着白杏,“我喜欢听你这样说,可是小杏,爱情和友情,你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吗?”
“我答应过你……永远永远不分手。”她轻声说,“不能骗你。”
朱邪笑了,“我喜欢听你这样说。”摸了摸白杏的头,他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去吧。如果他还是甩你,我还是会问你是不是愿意做我女朋友。”
朱邪……她一向知道他是个好人、一向知道他是个白痴,但是仍然不知道他对她有这样的好……咬了咬嘴唇,她的眼泪落在朱邪另一只手上,“对不起。”
“本大爷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吱呀咧嘴的说。
张开了嘴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电话铃突然“铃——”的一下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喂?”朱邪过去抓起电话,“我是801没错,什么?拜托愚人节没到不要开这种玩笑,实在不好笑。”过了一会儿他怔了怔,“喂喂,没事大清早的不要胡说八道,什么……”
她霍然站了起来,心里的不安……她突然理解那不是不安!
那是不祥!
“格拉”一声朱邪挂了电话。
“他们说什么?”她低声问。
朱邪的表情一片僵硬怪异——“他们说——天零……死了。”
“格拉”一声,仿佛眼前的世界碎了一地,眨了眨眼才又重新看见东西,“开玩笑的吧?”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没有焦点,是茫然的。
“我不知道,画室的人打电话来说天零死了。”
“死了?”白杏低声问,“天零……不是不会死的吗?开玩笑的吧?笑话!天零怎么可能会死?他……他如果死掉了,你再变成杀人狂,我要怎么办?”她语气轻飘飘没有一点魂魄的问朱邪,眼神是迷茫的,“他如果死掉了,你又出事我要怎么办?”
朱邪蓦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她没听见,只是茫然看着朱邪的方向,“我说他比你让我放心得下,我以为他永远不会从这里跑掉……所以不必我去追去找……肯定都会回来的……”她的目光慢慢移向天零的房间,晨光下天零的房间依然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就如一幅光线明暗都恰当的速写,“原来……不是这样的……吗……”她低声问,然后回过头看朱邪,“开玩笑的吧?他死掉了你和我怎么办?所以他不可能死掉……”
“喂!我睡着的时候又怎么样了?”朱邪没听她在说什么,抓住她的肩头猛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