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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血(十五司狐祭系列)(29)

在夙砂无声的流泪中,花宴温和的宣读判决:“月轮天天使夙砂,杀害九百九十名人类和一千四百五十六妖魔,剥夺天使资格,在星庭上界囚禁一百九十九年,囚禁期满后拯救于你杀害的人数相同的人类或者妖魔,此后由五界天使长会议决定是否恢复你天使资格。”

夙砂猛地抬头,“为什么你不杀我?”

花宴“嗯”的弯目一笑,“因为你哭了。”

“什么……”夙砂狼狈的捶地,“可恶!”

“因为……有一个人……不希望我杀人,”花宴弯腰看着夙砂,温柔如花的浅笑,“因为他希望的是‘救赎’而不是‘死亡’,我很崇拜他。”

“陪审员嘉门记录判决结果完毕。”嘉门开口。

“陪审员凤目确认闭庭。”

下午。

伊鹿雅花店。

“星庭?”刚刚自星庭上界回来的三个人脸色大变,星庭不见了!

桌上的插花跌碎在地上,证明了稍微有过挣扎的痕迹,嘉门按了按地上枯萎的鲜花,“是昨天早上的事。”

“太大意了。”凤目微微闭目。

花宴站在房间中间,抬起头掩住耳朵,仿佛听见了什么。

“花宴你听见了什么?”嘉门警觉。

“地狱的……吹叶声……”花宴喃喃自语,“毁弃者的……哭声……”

“什么?”凤目警醒的看了嘉门一眼,“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嘉门慎重的摇头。

“毁弃者的……”花宴的目光往门口望去,“我知道星庭在哪里,你们在这里等……”花宴回头一笑,“等我把他带回来。”

“等等,花宴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嘉门和凤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压力”,灰暗的压力,透过门窗而来的强大的压力!不祥的感觉随之而来,强烈的感觉花宴此去必定是非常危险的。

“地狱的……召唤啊,”花宴一笑而去,“不是魔界那个众鬼的地狱,是这里的。”手指点了点心口,花宴背过身去走出了门口,“每个人心里都有地狱,地狱的吹叶声……是毁弃者的歌,毁弃者的哭声。听不见才好,哪?”

“花宴!”嘉门追了一步被凤目一把拉住,凤目微闭的眼睛睁开,静静的说,“我们等吧。”

嘉门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红褐色的布,一言不发的擦早餐桌上打翻插花的污痕。凤目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遗留的可可杯,“狗……”他喃喃自语,拾起那个可可杯站起来丢进垃圾堆,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星庭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吹叶声在耳边清晰可闻,等他完全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画面的时候,知道自己在一个光线黯淡的房间里。

眼前有一个人,全身黑袍,举着一片碧绿的叶片在唇间吹着,尖锐透明的犬齿在叶片之下若隐若现,映着屋内晦暗的光线,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司狐。”星庭幽幽的说。

吹叶之声未听,眼前人不怀好意的吹着,眼神妖艳而魅惑,但话声却远远近近的响,“嗨,星庭大人。”

“阿诺……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星庭坐了起来,他也没有被绑着,轻轻的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酥柔轻软。

“请你看一场很有趣的戏剧,戳穿一个很可怕的谎言。”司狐咬文嚼字的诡笑,“非常非常有趣,看了我会笑,你可能会哭。”他纤长锐利的指甲轻轻往星庭脸上划去,“该隐的七个玩具里最动人怜惜的死亡之菊,貌似纤弱娇嫩的人,也是最不懂得感情的人,你的眼泪……会是什么样子?我好期待啊……”

星庭微微向后挪,躲开司狐的一划,“你软弱了。”

司狐的指甲骤然在星庭眼睛前面停了下来,他妩媚妖艳的脸上笑意依然,“你说什么?”

“想哭的人、究竟是谁呢?”星庭眼里没他,幽幽的说,“血姬从来不需要任何人陪伴,为什么你无论如何就不能放过我,就坚持……我一定要在地狱里陪你?”他轻轻地说,“阿诺……你软弱了。”

要求……同伴?司狐的指甲自星庭眼睛前面慢慢收了回来,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血姬不需要陪伴,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六个同伴……而司狐……却什么都没有!是的,我软弱了,我害怕孤单、我要求同伴、我要你在地狱里陪我!为什么我软弱了?都是因为你不守约定死在大家前面——所以我要你比我更痛苦,我绝不原谅你!

司狐的眼瞳里血色一阵一阵的闪过,星庭却只看地板,看地上那些凌乱的羊皮纸,零散的塔罗牌和布满灰尘破碎的水晶球,司狐的书房仿佛死人的房间,除了霉味和晦暗,没有一点生人的味道。可是……他还是活着的,他不是神也不是魔,更不是人,是走到哪里都没有同伴的妖,半人半兽的妖,他也……还没有死啊!待在这仿佛埋葬了几百年死人的房间里,怀着不能断绝的怨恨。星庭的手指动了一下,抬了起来,把一个东西递到司狐面前,“阿诺……给你。”

星庭的指间是一朵娇嫩鹅黄的小花,花茎纤长,楚楚可怜托着半开的花瓣,未全开但已经憔悴,大约是在衣服里被压坏了。司狐的手指缓缓伸了过来,指尖一合,似乎要接住那朵花,但长长的指甲先一步接触到了小花,一合之下花茎从中断裂,花掉在了地上,余留在星庭指间的是被截的断茎,司狐指尖什么都没有接触到,也什么都没有。

“稚菊花。”星庭仿佛没看见那花已经掉在地上,轻轻地说,“花宴特别喜欢,说它很温柔。”

司狐发出一声凉凉的诡笑,“我讨厌鲜花。”

“是吗?”星庭幽幽的说,“原来是这样。”此后他就没再说话,也不说为什么要递给司狐稚菊花,也不说什么其他别的,更加不知道那朵花是从哪里来的。

司狐的吹叶声一直不曾停止过,魔性的欢娱,跳跃如精灵的音乐引诱着将一切都舍弃的犯罪者……

“格拉”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踏进房间一步,反手把房间的门“格”的一声扣上,背靠在门上。

“比我想象的要快嘛,星庭喜欢的‘东西’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司狐诡笑,手一伸,指甲指到星庭脸颊上,“纯天使花宴,很高兴认识除了我以外的另外一个‘毁弃者’。”

“嗯。”背门低头的花宴应了一声。

“你的真面目也该让星庭看看了吧,我想看他的眼泪。”

“……嗨。”

“真的很听话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毁弃者的。”司狐唇间的犬齿闪烁着钻石般瑰丽的光,“像你这么温柔的人居然也是毁弃者,实在让我有点吃惊。”

花宴缓缓抬起头来,温柔深邃的目光投向星庭。

星庭不看花宴,只看地板。

“你今天……想要听故事吗?”花宴低声问。

“……嗨。”星庭轻轻应了一声。

花宴眼里没有司狐,只看星庭,“对……对不起。”花宴先道歉,然后才幽幽的开始说“故事”,“骗了你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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